阿秀心思,語嫣姐姐膽子小,離了葉公子后,只會繞個遠路去天山,再不會去別的地。
這李秋水讓她帶路去找語嫣姐姐和童姥,自己是萬萬不能出賣語嫣姐姐的。
為今之計只能將李秋水帶離,指望著葉公子和大粽子哥能盡快來救自己和奶奶了。
“師姊肯定知道前輩會往天山靈鷲宮一路找尋,她反不往天山去,只需等候二月,童姥功力恢復后就不懼前輩,故而師姊不會去天山,而是走這條路去往西夏。”
阿秀帶著李秋水走了幾天,就在李秋水心生疑竇時,解釋道。
論理大致是沒有錯的,旁人只看到王語嫣修煉北冥神功,性子活躍。只有阿秀知道,王語嫣的本質依舊是那膽小的女孩,離了堂哥葉孤城去,只會是六神無主了。
一路引著李秋水前往西夏,阿秀心中亦是擔憂,生怕李秋水看出端倪。
“你這娃兒最好不要騙我?!?
李秋水不置可否,冷冷審視了阿秀一眼,便不再繼續多言。
眼見又過了一關,阿秀瞬間松了一口氣。
這李秋水喜怒無常,若是招惹了她,怕是她和奶奶就性命不保了。
盤膝坐下,運轉體內的北冥內力。
不管今后是怎樣的后果,增強自己的實力總是沒有錯的。
“哼,練功哪有你這般的練法,簡直是丟逍遙派的臉?!?
李秋水坐在小溪旁一塊碩大的鵝卵石上,斜眼一瞥正修煉北冥神功的阿秀,出言鄙夷道。
“前輩所言甚是?!?
阿秀受教地應了一聲,轉了個方向,背對著李秋水繼續修煉北冥神功。
李秋水一看阿秀這任打任罵卻死活不改的作態,心中更是火起,這女娃真的以為自己不敢殺她嗎?
“我將北冥神功與凌波微步放到一塊,自然不是毫無緣由。”
“凌波微步是以動功修習內功,腳步踏遍六十四卦一個周天,內息自然而然地也轉了一個周天。因此每走一遍,內力便有一分進益。”
“如你這般學了凌波微步卻死練北冥神功,豈不是蠢笨如豬。”
史婆婆聞言臉色微變,不是因為生氣,而是一種愕然,自家的乖孫女被人罵成豬倒還是頭一遭。
這李秋水喜怒無常,幾日來但凡有些許不順心,對阿秀劈頭就是一頓臭罵,史婆婆早已經見怪不怪。
不過李秋水罵過之后,不知是抱有什么樣的目的,雖然言語刻薄,卻也有意無意間指點阿秀修煉。
“前輩所言甚是。”
阿秀思索了片刻,也發覺李秋水這話還是有幾分道理,也不再是敷衍,而是站起身來,嘗試著施展凌波微步,以促進自身的北冥內力。
初練凌波微步時,走一步,吸一口氣,走第二步時將氣呼出,腳步踏遍易經六十四卦,便是一個周天。第二次再走時連走兩步吸一口氣,再走兩步始行呼出,又是一個周天。
直至熟練之時,已不須再數呼吸,縱然疾行,氣息也已無所窒滯。心意既暢,跨步時便似曹子建傳頌千古名篇《洛神賦》中所描述:“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
如阿秀這般鐘靈慧秀般的人兒施展,更似篇中所記:“秾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云髻峨峨,修眉連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于語言……”
“多謝前輩指導。”
依著周易六十四卦方位走了數遍,阿秀再一次感慨逍遙派神功玄妙。對著李秋水施了一禮,以示感激。
“哼,還算有些小聰明?!?
李秋水冷哼一聲,撇過頭不再去看阿秀。
天山童姥是她李秋水的師姊,她倆是一貫的死對頭。
聽著阿秀喊著王語嫣師姊,又想到王語嫣已經拜天山童姥為師,李秋水看阿秀不順眼,卻每每都會從阿秀身上聯想到自己。
若是王語嫣從天山童姥處學了武功,壓了阿秀一頭,總隱隱覺得是自己被壓了一頭,心中唯有不喜。
所以即便是對著阿秀喝罵隨心,也總是忍不住要指點她的武功。
這是一種非常復雜的情緒,即便是李秋水也不知道自己這么做的目的何在。
就像是在李秋水的內心深處,師妹一定要勝過師姊,阿秀也一定要勝過王語嫣,尤其王語嫣還是天山童姥弟子的時候。
阿秀展顏一笑,也不再去攪擾李秋水,只是又練起凌波微步。
與此同時。
西夏國都。
銀川公主府。
仗著自己和西夏銀川公主有著七八成相像的面容,這幾日王語嫣頂替銀川公主的身份,日子過得是愜意十足。
“姐姐,能不能放了我?”
銀川公主李清露被捆綁在繡床上,眼角的淚痕還未消去,讓人見之無不憐惜。就連天山童姥初見時,都說銀川公主端麗秀雅無雙無對。
此時天山童姥坐在另一邊的坐榻之上,鼻中吐出來的白氣纏住她腦袋周圍,繚繞不散,漸漸愈來愈濃,成為一團白霧,將她面目都遮沒了,跟著只聽得她全身骨節格格作響,猶如爆豆。
王語嫣看了一眼天山童姥練功,也少了初時的興趣,只覺得天山童姥練的這功法,擾人得很。
“等我們安全了就放了你?!?
又是從李清露的臉上掠過一眼,就算一直克制著自己不去關注李清露的臉蛋,卻每每都會有一種無奈的挫敗感。
他人若是夸她容顏,王語嫣也不會有任何自喜,不管他人是否認為自己漂亮,她只想堂哥葉孤城一個人看。
可若是好幾個人都長成一樣的臉,那堂哥豈不是要看花眼。
比劃著手里的長劍,王語嫣心想干脆劃破這人的臉算了。
這種想法只是一閃而過,以王語嫣的良善,肯定是做不來這樣的事。
殊不知就在王語嫣比劃著長劍時,早已把銀川公主李清露嚇得失了聲,再也不敢發生聲響,吸引這惡人的注意。
第一次見面時,這惡人就逮著自己的臉又掐又捏,若是這惡人討厭自己的臉,劃破自己的臉那該如何是好。
“你這小丫頭嚇唬人家干嘛?”
天山童姥收功吐氣,一眼就瞧見滿臉不忿的王語嫣。
有時候天山童姥都會覺得,這丫頭除了是那賤人的孫女外,反而合自己的脾氣,從一開始的看不順眼,到如今的順眼許多。
天山靈鷲宮的女眷對自己恭敬有加,從來不敢有任何逾越之舉,哪里會有人像這丫頭一樣,動不動就氣自己。
“我又沒嚇唬她?!?
王語嫣丟了手里的長劍,顧左右而言他:“今天這公主的母后又來找我了,我總覺得她好像看出了什么?!?
“母后不會發現的,你千萬不要傷害母后?!?
“畢竟我們長得那么像?!?
王語嫣聞言臉色一黑。
她最煩聽到這話了。
“你不要說話?!?
王語嫣直接往銀川公主的嘴里胡塞了床單一角,直把天山童姥看得眼角抽搐。
惡人她是見得多了,那七十二洞三十六島的人,大多都是江湖上的惡類,可像是王語嫣這般,天山童姥可謂是前所未見。
王語嫣善良有之,卻又隱隱帶著一抹刁蠻,除了對她那堂哥言聽計從外,大家閨秀的表象下,是一顆壓抑許久的叛逆內心。
如果依著她的意,她只會謹言慎行,可若是突破了某一個界限,則是無法無天。
顯然被忽悠到西夏的王語嫣已經突破恪守的界限了。
就算是塞人嘴巴,好歹也也找一塊毛巾,哪里有人用被單塞人嘴巴的。
“嗚嗚嗚?!?
銀川公主終于忍不住內心的彷徨,低聲抽泣起來。
銀川公主不哭還好,這般淚珠連連滴下,王語嫣反倒是不忍心了。
“你別哭呀?!?
王語嫣手忙腳亂地給銀川公主抹了淚,最后只能敗在這嬌嫩的臉蛋下。
“你只要不哭,我就給你松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