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劍法！”
葉孤城欣然道。
如果說慕容博剛才的劍法還形于技，那么這一招劍法赫然已經有了劍意雛形。
便是不知是他慕容博學不到劍法精義，又或是劍法本身的局限。
長劍無形無跡，淡漠了招式上的雕琢，反而更注重劍中之意。
所謂意在劍先，無可琢磨。
不管是葉孤城還是西門吹雪，他們已經到了不再拘泥于劍中之招的境界，而是側重于劍中之意。
所以他們的出劍快而疾，甚少有招式上的變化。
可如果要讓葉孤城或是西門吹雪將劍意融于劍法之中，讓他人能憑著劍法施展劍意，葉孤城自問做不到如此程度。
天外飛仙是葉孤城劍道境界的一種體現。他可以把天外飛仙教給別人，可別人依舊使不出如葉孤城一般超凡脫俗的天外飛仙。
所以慕容博的這一招劍法，值得葉孤城道一聲好。
“一招破盡天下劍法，當真是好劍法！”
“井底之蛙豈知天之博大，不要以為你學了曼陀山莊的各派武功秘籍就以為天下無雙，老夫這一招獨孤九劍，才是真正的絕世劍法。”
“本來以你的隱忍，不該有這么多話的。”
葉孤城嘆道。
劍法是好劍法，可惜慕容博已經陷入魔障。
仿佛只要背離先天劍經上的劍法，慕容博就無法面對。
所以他愈加貪圖先天劍經上的劍法劍招，從而看不到劍法本身的價值所在。
“這部劍法不同于方才那部劍法，不重招而重意，你執著于劍招，反而落了下乘。”
辟邪劍法以內力為主，劍法身法為輔，七十二路辟邪劍法紛雜繁瑣，以極速讓人無法招接，所以那算是一門速成的劍法。
只需要配合內力，將所有劍招銘記，與人交手時一招接一招，如長江疊浪，一重快過一重。
面對這樣的劍法，世上怕是沒有幾人能夠直面。
可慕容博此時的獨孤九劍，反而更看中悟性，劍招有之卻更重劍意。
故而無所施而不可，無所不出，無所不入，萬不可受劍法的約束。
面對葉孤城的勸諫，慕容博嗤之以鼻。
他自從得到先天劍經后，每日專研其中的劍法，怎么可能比不過一個后輩。
又或許是慕容博忘了，他貪圖先天劍經上的無上神功，連劍法都沒有深研，便已然揮刀自宮。
身上所缺失的尊嚴，必然要在劍法上找回來。
這是一種心理上的平衡，讓慕容博刻意去無視眼前的一切。
“可惜。”
葉孤城又是一聲長嘆，原以為會是盡興一戰，沒想到又是這一種結局。
“罷了，本來就打算在慕容復面前殺你，讓他斷了復國之念，如此也好。”
葉孤城輕聲言道。
“好大的口氣！”
“不要以為你學了先天劍經上的先天內力便可以目空一切，沒有完整的先天劍經心法，單靠先天內力自行運轉，你或許能勝過其他人，卻勝不了同樣修煉先天內力的老夫！”
“你還留有余手？”
“哼！”
或許是被葉孤城觸及內心痛楚，慕容博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先天劍經只能由腹中胎兒修煉，在腹中胎兒胸中先天之氣尚未歸于后天之時，以劍氣為引，將先天之氣與劍氣合二為一，形成先天劍氣，方能不染凡塵污穢。
只待胎兒出生后，先天劍氣凝而不散，身軀無暇無垢，吐納皆為天地靈氣，內力自然不入后天。
可若是后天之人修煉，只有一種方法。
那便是以辟邪劍法為根基，揮刀斬落煩惱之根，也可成就天人無垢之身，修煉先天劍經上的神功。
這也是明明以辟邪劍法的品級，本身沒有資格錄入先天劍經之中，卻占據一個名額。
只是如此一來，難免無法陰陽兼容，成就真正的先天一炁。
所以稍遜一籌。
“難道你以為老夫這些年的苦都是白受的嗎？”
心若有了魔障，自然會偏執如狂。
故而想要更多人去認可他。
慕容博大抵也是這樣的狀態。
不然以慕容博的城府心機，不可能做出當前這等無智之舉。
“奪命第十四劍！”
“好劍法！”
葉孤城雙目一凝，又是一招絕世的劍法。
要不是慕容博貪多不精，葉孤城也沒有完勝的把握。
原來這就是天地之外的劍法嗎？
先天劍經扉頁所書的上游九天下歷十地，葉孤城第一個想法便是將狗哥幾人帶來此方天地的異變。
如果天地異變不只是在如今才有，或許那位逍遙子前輩早已經游歷過數方天地，不然也不會收錄這般的絕世劍法。
和獨孤九劍不同，慕容博此刻的奪命十四劍赫然是殺人的劍法。
這并不是說奪命十四劍就一定比獨孤九劍厲害，而是兩者的差異過于巨大，無法相較而論。
如果說獨孤九劍為一種無招勝有招的劍法總綱，代表的是劍法的一種境界，那么這招奪命十四劍，已然是只為殺人的劍法。
或許可稱為魔劍。
一柄滿是兇戾之氣的劍。
怎奈慕容博身上的邪氣多過殺氣，所以無法真正展露這部劍法的真正面目。又因為慕容博貪圖劍法威力，直接使出劍法第十四式，少了魔道殺氣的積攢，又平白失去幾分顏色。
可嘆，可惜！
即便是慕容博未曾明悟此劍的精義，葉孤城為了尊重這一招劍法，同樣毅然決然地出了最強的一劍。
天外飛仙！
花開葉落，盡歸塵土。
那一劍自白云之巔而來，令天地萬物盡皆失色。
“不可能！”
“你不可能有這樣的劍法！”
慕容博失聲吶喊。
先天劍經上的劍法已經無法帶給他勇氣。
面對這白云之上的仙人之劍，試問又有多少人能夠生有抵抗的勇氣和信心。
“你走錯了路，只可惜如此劍法。”
在極致絕美的劍光之后，慕容博瞪大著眼睛，看向葉孤城手中的劍。
“我不服！”
“我不服！”
犧牲太多，卻沒得到應有的一切，其中的落差自然讓人無法接受。
懷中的劍經掉落在地還渾然不知，慕容博此時的腦海之中，全然被那絕美的一劍所占據。
他本應該殺了他。
可是沒有。
因為葉孤城從始至終的對手都不是他。
而是他所施展出來的劍招！
葉孤城只是借著他的劍，和天地之外的無名劍客劍道爭雄。
世上如何有這般高傲的人？
面對葉孤城的孤傲，慕容博揮刀自宮的勇氣更像是一個笑話。
“葉少爺，放過家父如何？”
慕容復一手捏在王語嫣的喉嚨上，溫文爾雅地說道。
“堂哥，對不起。”
王語嫣抿著嘴唇，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這個慕容表哥不講武德，居然對她這樣的弱女子出手。
“帶著他走吧。”
葉孤城收了長劍。
慕容博已然被天外飛仙毀了劍心，如今不過只是茍延殘喘的軀殼罷了。
給予慕容博交代遺言的時間，自然也是為了慕容復。
期待著慕容復有一日能夠成長到可以讓自己出劍的程度。
如若不然，慕容復莫非以為他的動作能逃過葉孤城的眼睛？
“多謝葉少爺。”
慕容復一掌打向王語嫣的肩膀，將王語嫣推入葉孤城的懷里后，帶著慕容博便逃了出去。
“堂哥！”
蜷縮在葉孤城的懷里，王語嫣的聲音微不可聞。
“我把北冥神功弄丟了。”
“我看到了。”
剛才北冥神功卷軸露出一角，便被慕容復巧手拿了去。
看向慕容父子離去的方向，葉孤城更加期許慕容復的未來。
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慕容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