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粽子哥，千萬不要傷到爺爺。”

阿秀喊了一聲，頓時迎來狗哥的傻笑：“阿秀你放心，我不會傷到爺爺的。”

“笑話，我豈會被你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傷到，休要大言不慚！”

看著兩人眉來眼去，白自在更是心中含怨。

知道喬峰的二弟和自家的孫女情投意合后，白自在也沒有想過要阻止兩人的交往。

這喬峰鐵骨錚錚的漢子，他的二弟想來也是非凡的人，既然兩個小輩情投意合，索性也由著他們去了。

知道阿秀未死后，失而復得的喜悅讓白自在更加疼愛自己這個乖巧的孫女。

只是當親眼看到兩人當著自己的面眉目傳情時，白自在這心頭的火氣就忍不住讓上冒。

比白萬劍這個親爹還要旺盛三分。

當真是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

尤其是這小子剛見面就狂妄地要挑戰自己，白自在愈加瞧狗哥不順眼。

想要拐跑自己的好孫女，不恭敬一點也就罷了，居然還想打自己一頓，豈有此理！

“爺爺，阿秀說不要傷到您，我就一定不會傷到您，我們點到即止。”

狗哥善意道。

若是再往前推個月余的時間，狗哥還沒有如今的底氣，那時狗哥劍法還未融會貫通，只懂得出招，而無法控制劍法的威力。

尤其是使出自然之劍，全身心投入悟空自然的劍意之中，往往醒悟過來時，又傷到了別人。

如今補足根基后，狗哥這才算是真正步入劍道。

“臭小子，簡直是氣死我了！”

白自在怒罵一聲，這小子說話總讓人覺得十分刺耳。

什么叫一定不會傷到自己，莫非他就認為自己一定能贏過自己嗎？

“二弟的劍道境界又有精進，如此喜事當浮一大白！”

喬峰站在城墻上一聲朗笑，就算演武場上的兩人還沒有開始比試，喬峰也看出了狗哥的不同。

性格上并沒有顯著的變化，狗哥依舊是那個不會說話的狗哥。

但是那種屬于劍客的鋒芒，卻悄然影響著狗哥的行為和言語。

若是以往的狗哥，不會一見白自在就開口邀戰，狗哥就像是一個呆愣的孩子，總是需要別人推他一把，他才會往前走，所以他并沒有真正意義上值得追求的目標，一天這么過是過，那么過也是過。

非是說狗哥不好，而是這種佛性的性情，不應該出現在狗哥這種沒有踏足江湖過的少年身上。

為了阿秀，狗哥第一次表現出想要為自己爭取的意愿。

再來就是如今這種全然不考慮輸的自信。

以往的狗哥顯得有些偏于自卑，這并非是認為自己的什么地方不好，而是認不清自身，謙虛到極致導致這種的錯覺。

狗哥對所有人都保持著敬意，認為別人比自己厲害，比自己聰明。

這也不是一件壞事。

畢竟每個人身上都有屬于自己獨特的長處，狗哥謙虛好學，自然不是壞事。

可狗哥認不清自身，也就是謙虛過了頭，對于自己的長處全然不知，也就少了一絲少年郎本該有的銳氣。

有時候人總是要多幾分自信，甚至于到了自負都沒有關系，只要碰到的挫折多了，自然而然會認清自己的極限。

喬峰本人就是一個極具自信的男人，所以演化成他獨特的人格魅力。

葉孤城同樣是一個極具自信的男人，所以他的腳步從來不會停頓。

這才是武者！才是劍客！

非是一定要練武，和人爭斗才叫武者，劍客。

“狗哥確實是有點不一樣了。”

王語嫣是一個性子冷漠的人，她從來就只關注自己的堂哥葉孤城一人，對于其他人是極少會看上一眼的。

因為阿秀的存在，王語嫣也放了幾分心思在狗哥身上。

此時狗哥身上那股銳氣，也使得王語嫣暗暗側目。

這種氣質王語嫣以往只在堂哥葉孤城身上看到過，就算是入了江湖后，除了喬峰和慕容復外，王語嫣也找不到其他人有如此的氣質。

就在喬峰和王語嫣二人正感慨狗哥的轉變時，演武場中驀然爆發出一道驚人的劍光。

這道劍光非是如葉孤城的青天白云般輝煌，而是一種澎湃無比的壓迫感。

神劍訣霸道無比，一出劍便是石破天驚，重如千鈞的一劍，哪怕狗哥是以斷劍使來，恢宏的氣勢撲面而來，仿若置身于雷云之下創裂斑駁的大地之中，直面天上那無與倫比的雷光。

因為白自在說要讓狗哥三招，狗哥也不再如以往的性格，他人說什么都照著做。

這一劍氣勢恢宏，卻也只占了威勢，并無威力。

“大粽子哥的劍法又厲害了！”

阿秀眼中閃著亮光，遏制不住地驚喜道。

她向來是不喜歡爭搶的人，可又有哪個女孩不希望自己所喜歡的人更厲害一些。

“真不愧是葉公子教的徒弟。”

史婆婆嘆息道。

自己剛收的開山大弟子，一個扭頭就被人拐去學劍了，史婆婆說是心里沒氣，那也是假的。

可葉孤城的劍法確實是高明，自己自創的金烏刀法，說是上乘刀法并不為過，只可惜人家的武學境界早已超出了凡間武學的范疇。

后來想想，就算大粽子沒了，自己的刀法也可以傳給阿秀。

又是沒想到，阿秀也被人逼著學劍去了。

李秋水的武功太高，史婆婆敢怒不敢言。

尤其是逍遙派的武功當真是讓人驚嘆，史婆婆也不想壞了阿秀的機緣，最后也只能放下讓阿秀學金烏刀法的想法了。

“娘？這個小子不是您的徒弟嗎？”

白萬劍在一旁問道。

“關你什么事？”

史婆婆瞪了一眼白萬劍。

她看白自在這自大狂不順眼，對于這小自大狂，自然也是看不順眼的。

可憐這人稱氣寒西北的白萬劍白大俠在自己的老母親面前，那是一句重話都不敢講。

“好好學著，好歹也是練劍的，居然還比不過人家一個毛頭小子，干脆你這氣寒西北的名頭不要了，叫氣死西北算了。”

“奶奶，大粽子哥是葉公子教的劍法，又有語嫣姐姐的指點，爹肯定是比不過大粽子哥的。”

白萬劍聞言心頭稍慰，還是自己這女兒懂得心疼人。

只是回味一下后，白萬劍的臉頓時氣得通白。

阿秀這意思不就是說他打不過那小子嗎？

雖然自己確實打不過，但是阿秀連自己是什么實力都不知道，一心就向著這來歷不明的臭小子，白萬劍看向狗哥的目光之中更顯怒意。

好你個小子！居然讓他白萬劍的女兒胳膊肘往外拐！

“哼。”

白萬劍冷哼一聲，卻也不說比試的事情。

一旁的一眾二代弟子臉色漲紅，顯然是想笑又不敢笑出聲。

白萬劍平日里都是正言厲色的模樣，哪里能看到此時這種心中憋氣的樣子。

話說自打遇上狗哥后，白萬劍就沒有一件順心事。

“白老爺子的武學境界著實讓人驚嘆。”

凌霄城城墻之上的王語嫣點評道。

江湖中最喜歡以境界去形容武功，內力分有后天境界、先天境界，招式上又有許多種不同劃分的境界。

諸如逍遙三老最符合江湖上流傳的劍道三重，又如其他初窺門徑，登堂入室，大成之境等等。

除了內力又后天和先天這樣的明顯劃分外，招式上的境界就屬于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了。

狗哥只出了一招，白自在就倒在演武場的泥土地上。

并不是白自在被狗哥所傷，而是面對那有如天地之威的一劍，白自在措不及防下，被狗哥的劍勢壓迫，慌了心神。

絕口不提讓狗哥三招的事情，白自在以掌蓋臉，渾厚的掌力奔涌而出。

王語嫣知道白自在從喬峰這里學了些運勁法門，本質上還是雪山派的武功。

這一手掌法雖說比不過降龍掌，卻無遠超其他的掌法武學。

之所以能讓王語嫣如此評價，更是因為雪山派其實并沒有掌法類的武學。

白自在自詡是古往今來劍法第一、拳腳第一、內功第一、暗器第一。

其實是將雪山劍法的精義融于拳腳暗器之中，即便沒有拿劍，使的也是劍法。

傳聞中有人能以指代劍，不弱劍法的威力，白自在卻能將雪山派的雪山劍法化為拳法，腿法，暗器，自然值得王語嫣的一聲贊嘆。

有時候就算是同一部武學，不同的人練，都會有不同的感悟。

白自在比不過喬峰厲害，那是因為功法的限制，天地的限制，并非是說白自在的武學境界就一定輸于喬峰。

至少這種奇思妙想，是所有人都未曾想過的。

“白老前輩對于武學的癡迷，讓喬某自愧不如。”

喬峰一想白自在這段時間對于武學的執著，心中還是有些后怕。

“不過還是打不贏狗哥。”

王語嫣望向場中，狗哥以斷劍對白自在的拳掌，第一劍是為了展示自己的實力，而后的每一劍，狗哥都全程收著力。

他答應阿秀不傷害到阿秀的爺爺，自然就不會傷害到阿秀的爺爺。

無論狗哥如何變，他依舊是那個重信守諾的狗哥。

“爺爺要輸了！”

阿秀的聲音有著些許的歡喜。

白萬劍默默看了阿秀一眼，如果是自己和那個小子比試，阿秀應該也是這個樣子的吧。

誠如阿秀所言，白自在的內力本就不如狗哥，就算是狗哥收著力，那劍法上的絕妙變化，白萬劍早已經見識過，就算是親爹加師傅的白自在，也不會是狗哥的對手。

結局早已經注定，區別只在于早晚罷了。

面對白自在騰空而來的一掌，狗哥臉色一正，御使手中的斷劍拆解白自在的掌法。

這一掌內力蘊于掌心之中，可見是要以掌氣御敵，狗哥一眼就看穿白自在的招式，斷劍之上從缺口處慢慢延伸出一道純白色的劍氣，取代斷劍斷掉的半截劍身。

在葉孤城所處的那一片天地之中，狗哥只領會到劍道之心，卻無劍道的根基。

這一年多的時間下來，狗哥依舊是修煉佛門的羅漢伏魔功，內力也是有所增長，卻始終沒有太大的變化，唯一的變化也只是內力凝實一些，隱隱有著如劍般的銳意。

這對于旁人或許已經算是極大的進步了，可于狗哥的武學天賦而言，又顯得過于平庸了。

狗哥最大的收獲在于，他開始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開始正視自己內心的想法。

所以歸來之后，機緣巧合下飲了賞善罰惡二使修煉用的藥酒，體內的內力在陰陽冰火酒的促進下，猛然增長了一大截。

即便不如慕容復的百年內力，也不差逍遙三老太多。

內力增進，劍法上又彌足根基，達到融會貫通的地步。

如此一來，狗哥的實力早已經無法以世俗的目光看待。

這一劍雖然還是借托于先天劍經上劍法，卻在見了阿秀的此刻，成為狗哥有情之劍的一篇序章。

“這是什么劍法？”

狗哥的劍氣如同刺穿一張薄弱的白紙一般，沒有絲毫阻礙就消弭白自在引以為豪的隔空掌力。

面對狗哥突如其來的劍氣，白自在慌亂中回避，一頭的白發白須在灰塵的渲染下，顯得灰頭土臉。

目光灼灼地看向狗哥手中的斷劍，白自在無法遏止地大聲驚呼。

“我的劍法。”

狗哥如是道。

這一劍是他想要爭取阿秀的強烈愿望。

那是一種不需要思考就能使出來的劍法。

因為這一劍代表的已經不再是劍法，而是狗哥這個完完整整的人。

入于劍，出于劍。

有些人塵世浮沉百余年，依舊不敢愛也不敢恨，但是有些人卻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契機，就能勘破凡塵喧擾，看見自己的內心。

不論是獨孤九劍，還是神劍訣、自然之劍、奪命十三劍等等。

留下來的是劍法，但是傳頌的卻是那些孤獨寂寥，一生為劍的劍客。

他們的劍法早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劍法，而是他們個人意志的延伸。

獨孤求敗，求一敗而不可得。

方寶玉，以天地為師，以武止戈。

燕十三，殺人如麻，最后卻為了毀了魔劍第十五劍，心甘情愿自刎而亡。

“此子怕是當世劍法第一人了。”

白萬劍忍不住說道。

“并不是。”

阿秀搖了搖頭，言道：“葉孤城葉公子的劍法勝過大粽子太多。”

“葉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