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聽說了嗎,八房的賈瑞,把咱們太太娘家侄兒的耳朵給削下來一個!”
“八房?就是在咱們族學教書的代儒老太爺那一房?賈瑞是他孫子吧,這小子怎么就敢啊,他以后還想不想在賈家立足了?”
“嘿,誰說不是呢,不過這小子從前看著蔫不拉幾的,怎么這一年下來像換了個人似的,聽說還學了武功,當了捕快,如今老厲害了!”
……
賈瑞家小院風波過去的第二日,消息便在寧榮二府的下人們中間傳開了,既已在下人們中間傳開,沒多久自然也便傳入了賈府一眾主子們的耳中。
榮府,東跨院,王夫人起居小院的正房中。
“啪!”
一陣茶杯落地摔得粉碎的聲音過后,王夫人震怒的聲音響起,“賈瑞,他怎敢如此,焉敢如此?”
“太太息怒,此事既已發生,再發怒也于事無補,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么做罷。”王夫人一個摔杯怒吼,把其身邊侍候的丫鬟婆子們都嚇得噤若寒蟬,不敢作聲,只有其心腹周瑞家的大著膽子開口勸了一句。
“哼,還能怎么做?他賈瑞敢削掉仁兒的一只耳朵,我就敢削掉他一只耳朵,你現在立刻帶人去把那賈瑞給我抓來,我要親自動手,方能消我心頭之恨!”王夫人聞言,冷哼一聲說道,話到最后,已是對周瑞家的下起了命令。
“太太不可啊,此事您不能插手,起碼在面兒上不能,最好連態度也不要放出去,否則極容易遭人話柄,要知道,如今咱們賈家,您上邊兒,可還有一位呢,惹得她老人家對您不滿,您往后的日子可不好過吶!”周瑞家的聞言,立即開口勸阻道。
“那你說怎么辦?此事難道就這么算了?他賈瑞今日便敢如此行兇,將來豈不是要翻上天了?如今的賈家豈能容他這么個庶幾輩的孽障放肆!”王夫人聽了周瑞家的話,心中的怒火熄了下來,但還是有些咽不下這口氣的說道。
“太太,此事,還是要看老爺他們這些賈家當家爺們的意思,太太若想為娘家侄兒出頭,還是要多在老爺跟前吹吹枕頭風才行。”周瑞家的見問,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快別說這話了,自從生下寶玉,他就再也沒來我房里休息過,我便是想吹枕頭風也沒地兒吹去!”聽到了周瑞家的話,王夫人擺了擺手,開口阻止她道,心中不由的便生出對賈政的一絲埋怨來。
“太太雖然不便開口,但您如今可不是一人啊,您膝下可是有兒女的,且珠大爺和大姑娘都已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主意,與那賈瑞相比,仁大爺與他們關系更近一層不是?何不讓他們去找老爺進言呢?”對于他們夫妻間的事,周瑞家的自然不便插嘴,是以便另想了一個辦法說了出來。
“好,就這么辦,來人,去把珠兒和大姑娘叫到我這里來!”王夫人聞言,立即采納她建議,開口下命令道。
沒過多久,賈珠和賈元春便都跟著下人們來到了王夫人處。
“孩兒見過母親。”
“女兒給母親請安。”
剛一進入房中,賈珠和賈元春便先給王夫人行了一禮。
“好,好,都起吧。”王夫人見自己的兩個孩子都來到了自己身邊,孤獨感隨之消散的同時,之前極壞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當即笑著抬手虛扶,讓他們起身,接著又道,“此次叫你們來,是有事情要交代!你們大表兄的事,你們也都聽說了吧?”
賈珠和賈元春聞言,先是相視一眼,然后各自點頭。
賈珠是昨晚和柳姨娘相會時,從她口中聽說的,而賈元春則是今早從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口中得知了此事。
“那賈瑞太過大膽,也太過放肆,我本想親自出手懲治于他,但因此事關乎為母娘家,我便不好插手,以免授人以柄,不能服眾。所以便將你們叫來,讓你們去勸說你們父親和大伯他們,懲治那賈瑞,為你們大表兄出口氣。”王夫人見他們點頭,便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意圖。
母親既然已經發話了,賈珠和賈元春還能說什么?只得各自點頭應命,然后告辭去尋他們父親賈政去了。
榮府,榮禧堂中。
賈家如今的三位主事之人中,賈赦和賈政分左右高坐上首主位,寧府賈珍坐在下首。
“又是這個賈瑞,上次他毆打蓉哥兒的事沒找他算賬,如今竟還敢出手傷人,他眼中還有沒有族規家法?我看,不如請家法將他懲治一番,然后逐出族譜算了,免得日后猖狂到沒邊兒,給咱們賈家招災惹禍!”當先開口的,是一臉厲吝之色的賈赦。
“蓉兒那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被打也是活該。”賈珍作為賈家如今的族長,說話自然不能像賈赦那般任性,回了賈赦一句之后,又道,“但如今這事,那賈瑞做得確實太過了,王家畢竟是咱們賈家姻親,王仁又是王家的嫡長子,此事我賈家若不將之懲治一番,好給王家一個交代,怕是要有損兩家日后的關系。”
二人說完自己的看法之后,都看向還不曾開口的賈政。
“二弟,說說你的看法啊,說起來,此事事關你媳婦兒娘家侄子,你這個當姑丈的最應該先表態才是,怎如今卻沉默不言了呢?”賈赦看著賈政,眸中的嫌棄之色一閃而逝,淡淡開口道。
“正是事關王家,我才更要慎重。”賈政聞言,瞥了他一眼,開口說道。
“哦,是嗎?那經你慎重考慮,如今是個什么態度快說出來啊,我和珍哥兒可都還在等著呢。”賈赦聞言,撇了撇嘴,開口催促道。
賈珍作為晚輩,無奈的看著自己這兩位叔叔相互斗嘴,眼見著又要置氣,卻是不好說什么,只能當作沒看到沒聽到,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坐在下首不吭聲。
“我看,還是珍哥兒說得有道理,就依珍哥兒所說的辦吧。”賈政沒再搭理賈赦,而是看向賈珍說道。
“嘁,這還不就是我說的那意思嗎?”賈赦聽了這話,又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
賈政聞言,面上一黑,就要放大招。
賈珍見狀,連忙開口緩和他們道,“二位叔父,既然咱們達成一致,那便按此行事吧。侄兒先告退準備族規家法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