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雨是突然潑下來的。葉星正趴在客廳的地毯上拼星圖，聽見窗外“嘩啦”一聲響，抬頭就看見雨簾把整座城市都泡成了朦朧的水墨畫。玻璃上很快爬滿水痕，把遠處的鐘樓暈成一團模糊的暖黃。

“小心著涼。”星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剛從書房出來的慵懶。他彎腰撿起被葉星踢到沙發底下的薄毯，輕輕蓋在她背上。

少年的指尖擦過她的后頸，像羽毛掃過，葉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手里的星形拼圖“啪嗒”掉在地毯上。

“都怪你。”她小聲抱怨，卻沒回頭，指尖在地毯上摸索著那塊調皮的星星。

星空在她身邊坐下，長腿隨意地伸直，幫她把散落的拼圖歸攏到一起：“星兒，明明是你自己分心。”他拿起那塊星形拼圖，故意舉得高高的，“想要？”葉星撐起身子去夠，柔軟的地毯讓她晃了一下，整個人不偏不倚撞進他懷里。

少年的懷抱帶著陽光曬過的味道，隔著薄薄的家居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

葉星的臉“騰”地紅了，剛想撐著他的胸口坐起來，卻被他伸手按住后頸，輕輕按回懷里。

“別動，”星空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帶著點沙啞，“讓我抱會兒。”雨敲在玻璃上的聲音越來越急，像無數只手指在輕輕叩門。

客廳里只開了盞落地燈，暖黃的光把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像幅被揉皺又展平的畫。葉星乖乖地靠在他懷里，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覺得這場雨來得剛剛好。

“晚上想吃什么？”星空忽然問，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發頂。葉星把臉埋得更深些：“不知道，下雨天真麻煩。”

“那就做蛋糕吧，”他提議，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她的發梢，“上次買的芒果還沒吃。”葉星眼睛亮了亮：“可是我不會。”

“我教你。”星空松開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保證讓星兒學會裱最簡單的星星。”廚房很快熱鬧起來。葉星系著那條星空送她的草莓圍裙，踮著腳夠櫥柜里的面粉，袖口卻不小心掃到了旁邊的牛奶盒。

“小心！”星空眼疾手快地扶住搖搖欲墜的牛奶，指尖卻還是沾到了她袖口的奶油——剛才打蛋液時，她非要自己來，結果弄得滿手都是。

“你看你，”星空無奈地搖頭，拉著她到水槽邊洗手，溫熱的水流過兩人交疊的手指，“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葉叔叔回來該罵我了。”葉星低著頭，看著泡沫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間散開：“他才不會，他說你把我照顧得很好。”

“哦？”星空挑眉，忽然湊到她耳邊，“那你覺得呢？”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葉星的耳朵瞬間紅透了，掙開他的手就往旁邊躲，卻被他從身后輕輕環住腰。“跑什么，”他低頭看著她沾了面粉的鼻尖，眼底盛著笑，“難道我說錯了？”烤箱“叮”地一聲輕響，打斷了這場甜蜜的糾纏。

星空轉身去拿烤盤，剛出爐的蛋糕胚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金黃色的表面微微鼓起，像個胖乎乎的小太陽。葉星踮著腳看他把蛋糕切成兩半，忽然說：“我來抹奶油吧。”結果可想而知。她拿著抹刀的手抖個不停，奶油被抹得歪歪扭扭，有的地方厚得像小山，有的地方卻薄得露出蛋糕胚。

星空靠在門框上看著，笑得肩膀都在顫：“星兒，你這是在做抽象派藝術嗎？”

“要你管。”葉星氣鼓鼓地把抹刀一放，轉身就想走，卻被他拉住手腕。

少年拿起干凈的抹刀，從她手里接過剩下的奶油，聲音放得很柔：“笨死了，看著。”他站在她身后，左手輕輕握住她拿抹刀的手，右手環著她的腰，帶著她一點點把奶油抹勻。

他的胸膛貼著她的后背，呼吸拂過她的耳尖，葉星的心跳得像擂鼓，手里的抹刀完全不聽使喚，只能任由他帶著自己移動。“看到了嗎？”星空的聲音就在耳邊，“要順著一個方向。”葉星暈乎乎地點頭，鼻尖卻忽然碰到他的手臂，聞到他袖口淡淡的皂角香。

蛋糕最終還是星空完成的。他在表面裱了圈歪歪扭扭的星星，每顆星星旁邊都綴著個小小的圓點。“這是什么？”葉星好奇地戳了戳圓點。

“流星啊，”星空把最后一顆草莓放在蛋糕中央，“對著流星許愿會靈的。”雨還在下，天色漸漸暗了。兩人坐在客廳的地毯上，中間擺著那塊芒果蛋糕，落地燈的光在蛋糕上投下溫柔的光暈。

葉星叉起一塊蛋糕，剛要放進嘴里，忽然想起什么：“我們是不是忘了點蠟燭？”

“不用，”星空拿起另一塊蛋糕，遞到她嘴邊，“對著窗外的雨許愿也一樣。”葉星張嘴咬了一口，芒果的甜混著奶油的香在舌尖化開，她看著窗外被雨水沖刷的街燈，忽然閉上眼睛小聲說：“我希望……雨快點停。”

“就這個？”星空挑眉，“星兒的愿望也太簡單了。”葉星睜開眼，看著他眼里的笑意：“那你呢？”少年舀起一勺奶油，輕輕點在她的鼻尖：“我的愿望，是希望某人永遠這么好騙。”“星空！”葉星氣呼呼地伸手去抹他臉上的奶油，卻被他抓住手腕。兩人笑著鬧著滾倒在地毯上，蛋糕被忘在一邊，奶油蹭得兩人臉上衣服上都是。

最后還是星空先停了手，看著她花貓似的臉，忽然低下頭，用指尖輕輕擦掉她鼻尖的奶油。他的動作很輕，像在對待稀世珍寶。

葉星的呼吸忽然屏住了，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此刻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深邃，像藏著整片星空。

“星兒，”星空的聲音很低，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很久了。”雨還在敲打著玻璃窗，世界仿佛被隔絕在一片溫柔的喧囂里。

葉星的心跳得飛快，卻還是輕輕“嗯”了一聲。“從葉叔叔把你交給我的那天起，”他的指尖順著她的臉頰滑到下巴，輕輕抬起，“我就告訴自己，要好好照顧你。可是后來……”他頓了頓，眼神認真得讓葉星不敢呼吸，“我發現，我想照顧你一輩子。”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了。

葉星看著他眼里的自己，看著他左邊淺淺的梨渦，看著他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的陰影，忽然覺得眼眶有點熱。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任由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落在他的手背上。

“你哭什么，”星空慌了，伸手想幫她擦眼淚，卻被她一把抱住脖子。

葉星把臉埋在他的頸窩，哭得肩膀都在抖：“你這個壞蛋……為什么現在才說……”

“星兒也是真正的屬于我的英雄啊！”星空緊緊抱著她，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但再也不會讓你久等了。”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小了些，淅淅瀝瀝的，像首溫柔的歌。

客廳里的落地燈還亮著，把兩個相擁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蛋糕上的草莓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空氣中彌漫著奶油的甜香，還有少年和少女之間，再也藏不住的心動。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星才漸漸止住哭聲。

她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星空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再哭，明天眼睛該腫了。”

“其實我的命和我的心己經是星空你的了。”葉星小聲嘟囔，但看見星空笑著的摸樣，卻還是乖乖地靠在他懷里。星空拿起一塊沒被碰過的蛋糕，喂到她嘴邊：“嘗嘗？再不吃就化了。”葉星張嘴咬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你的愿望呢？說了就不靈了。”

“不會不靈的，”星空看著她的眼睛，笑得溫柔，“因為我的愿望，就在我懷里啊。”葉星的臉又紅了，低頭小口吃著蛋糕，嘴角卻忍不住向上揚起。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月亮悄悄從云層里鉆出來，把清輝灑在濕漉漉的街道上。

遠處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像是在為這個雨夜的秘密歡呼。星空抱著葉星坐在地毯上，看著她小口小口地吃著蛋糕，看著她臉上還沒擦掉的奶油，忽然覺得，這兩個月來的點點滴滴，都像此刻嘴里的蛋糕一樣，甜得恰到好處。

從第一次見她時，他用實力拯救了她的命，但第二次就算是已經死了也用盡力量完成變活；再到今天，她紅著眼眶說他是壞蛋……原來不知不覺中，這個溫柔的小姑娘，已經填滿了他整個世界。“明天天氣應該會好吧，”葉星忽然說，手指在他的手背上畫著圈圈，“我們去上次說的那家花店好不好？我想看看藍色的玫瑰。”

“好，”星空點頭，低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個輕輕的吻，“你想去哪里，我都陪著你。”葉星的臉頰又紅了，卻沒有躲開。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眼里的自己，忽然覺得，未來好像有了很多很多的期待。

期待明天的花店，期待下一次的烤魚，期待每個有他在身邊的清晨和傍晚。

客廳里的鐘輕輕敲了九下，蛋糕已經吃完了，只剩下一個空空的盤子。

星空抱著葉星站起來，把她放在沙發上：“我去收拾一下，你等會兒。”葉星點點頭，看著他轉身走進廚房的背影，忽然覺得心里被什么東西填得滿滿的，暖暖的。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剛才被他握過的地方，好像還殘留著他的溫度。窗外的月亮越來越亮，把房間照得像蒙了層薄紗。葉星靠在沙發上，聽著廚房里傳來的水聲，不知不覺就打起了哈欠。

星空走出來時，就看見她歪著頭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他走過去，輕輕把她抱起來。

葉星在睡夢中哼唧了一聲，下意識地往他懷里縮了縮，像只尋求溫暖的小貓。

星空低頭看著她的睡顏，腳步放得極輕，生怕吵醒了她。把她輕輕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星空坐在床邊，看著她安靜的睡顏。

月光透過薄紗窗簾落在她臉上，她的皮膚像上好的羊脂玉，嘴唇是自然的粉色，帶著點奶油的甜香。他伸出手，輕輕拂過她額前的碎發，動作溫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

“晚安，星兒。”他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個晚安吻，然后起身關掉了臺燈。房間里瞬間陷入一片溫柔的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靜靜地灑在地板上，像一條銀色的河。

走出房間，星空靠在門框上，看著葉星房間緊閉的門，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他知道，從今晚開始，有些東西不一樣了。他們不再僅僅是葉叔叔托付的責任，不再是認識不到兩個月的朋友，他們是彼此心里最重要的人。

廚房的燈還亮著，水槽里還放著沒洗的盤子。星空轉身走過去，哼著不成調的歌，開始慢條斯理地收拾。窗外的月光灑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個溫柔的守護騎士。明天，他要早點起來，給她做她最喜歡的草莓松餅。

然后，帶她去那家花店，買一束最漂亮的藍色玫瑰。再然后，告訴她，以后的每一個日子，他都會像今天這樣，陪在她身邊，看遍所有的風景，嘗遍所有的甜。

故事真的這么結束了嗎？不，因你而在的故事，她與他之間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