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羅大陸的晚風總帶著點溫潤的水汽，傍晚的史萊克城像被打翻了的調色盤，夕陽把云朵染成橘子汽水的顏色，臨街的燈籠次第亮起，暖黃的光順著飛檐淌下來，在青石板路上鋪成一片柔軟的光暈。

星空牽著葉星的手轉過街角時，小姑娘正踮著腳看對面糖畫攤子的老師傅轉轉盤，米白色的裙擺被風掀起小小的弧度，像只停在枝頭的蝴蝶。

少年停下腳步等她，指尖能觸到她掌心細細的汗，低頭就看見她長睫毛在眼瞼下投出的淺影，鼻尖小巧，嘴唇是自然的粉，被晚風一吹，臉頰泛著健康的桃紅色。“想要？”星空的聲音帶著點笑意，故意往她耳邊湊了湊。

葉星被他嚇了一跳，猛地轉過頭，發梢掃過他的下巴，帶著點淡淡的梔子花香。

“沒、沒有，”她小聲辯解，手指卻更緊地攥住了他的袖口，“就是覺得那個兔子畫得很像……”

“像你？”星空挑眉，順勢捏了捏她的臉頰，觸感軟得像剛蒸好的米糕。

葉星的臉“騰”地紅了，掙開他的手往旁邊躲，卻被他伸手撈了回來，穩穩地圈在臂彎里。“跑什么，”他低頭看她，眼底盛著碎光，“葉叔叔把你交給我時說了，丟了要賠的。”

“誰會丟啊。”葉星嘟囔著，卻乖乖地沒再動，任由他半扶半攬地往前走。她知道星空是故意逗她，這兩個月來，他總愛說些沒正經的話，看她臉紅的樣子。

可她偏偏生不起氣，少年的眼神太亮，笑起來的時候左邊有個淺淺的梨渦，帶著種讓人沒法拒絕的真誠。他們住的地方離這條商業街不遠，是葉父早就安排好的公寓。

葉父在星際聯盟處理要務，因為星空的存在，并且拯救了天龍星和斗羅星，強大的責任感，就只見過一面就把女兒托付過來——“這孩子性子軟，麻煩你多照看”，電話那頭的聲音總是匆匆忙忙，背景里常夾雜著星艦引擎的轟鳴。

星空當時看著眼前這個怯生生的小姑娘，只覺得肩頭忽然落了點什么，不重，卻暖烘烘的。“前面那家服裝店，”葉星忽然指著街角的玻璃櫥窗，眼睛亮晶晶的，“上次路過看到條裙子，很適合夏天。”星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櫥窗里掛著條淡綠色的連衣裙，領口繡著細碎的銀線，像把星光揉碎了縫在上面。“進去看看？”他推開門，風鈴叮鈴哐啷地響起來。店員是個笑瞇瞇的阿姨，看見他們進來，眼睛彎成了月牙：“小姑娘真俊，這位先生眼光好，帶女朋友來挑衣服？”葉星的臉瞬間紅透了，慌忙擺手：“不是的，我們是……”

“她是我家大小姐，”星空搶先開口，順手拿起那條綠裙子在葉星身上比了比，語氣一本正經，“阿姨你看，是不是很配？”他的指尖劃過裙擺，不經意間擦過她的腰側，葉星癢得縮了一下，抬頭瞪他，眼里卻沒什么怒氣，反倒像含著點水光。

試衣間的門關上時，葉星對著鏡子深呼吸。鏡子里的自己穿著那條綠裙子，領口的銀線在燈光下閃閃爍爍，襯得皮膚像上好的羊脂玉。她正攏著裙擺轉了個圈，門忽然被敲了敲，星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葉星，你是不是把發繩摘了？”

“嗯……”她摸著散下來的長發，有點不好意思。下一秒，門被推開條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進來，手里攥著根珍珠發繩。“伸手，”星空的聲音隔著門板，帶著點悶笑，“總不能讓你披頭散發地出來。”葉星乖乖地伸出手，指尖碰到他掌心時，兩人都頓了一下。

少年的手溫熱干燥，帶著點陽光曬過的味道，她像觸電似的縮了縮，卻被他輕輕握住。

“別動，”他的聲音低了些，“頭發纏住了。”試衣間的空間很小，他半低著頭幫她把散落的發絲攏到腦后，指腹偶爾擦過她的耳垂，燙得葉星屏住了呼吸。

發繩系好的瞬間，他忽然低頭，在她耳邊用氣音說：“葉大小姐，再不動，我可要進去了。”

“星空！”葉星又羞又氣，猛地推開門跑出去，身后傳來少年清朗的笑聲。她站在鏡子前，看見自己紅得快要滴血的耳朵，還有鏡子里映出的、倚在試衣間門口笑得一臉得意的少年——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夕陽透過玻璃窗落在他身上，連睫毛都像是鍍了層金邊。

“就這件了。”星空走過來，自然地接過店員手里的袋子，又拿起旁邊一件淺灰色的薄外套，“這個也拿著，晚上風大。”葉星想說她不冷，卻看見他已經付了賬，只好小聲道：“謝謝。”

“謝什么，”他拎著袋子往前走，腳步輕快，“葉叔叔給的生活費，總得花在你身上才不算浪費。”葉星跟在他身后，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兩個月來，好像每天都在被他這樣不動聲色地照顧著——早上溫好的牛奶，晚上留著的燈，下雨時總能恰好出現在她頭頂的傘。

走到街口的甜品鋪時，葉星停住了腳步。櫥窗里擺著新做的草莓慕斯，粉嫩嫩的，上面頂著顆飽滿的草莓。星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直接推門進去：“老板，要一份草莓慕斯，再要一份芒果班戟。”

“我吃不完的。”葉星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說。星空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拍拍身邊的椅子：“我幫你吃。”他把慕斯推到她面前，叉起一塊班戟遞到她嘴邊，“嘗嘗？芒果是今天新到的。”葉星猶豫了一下，張嘴咬了一小口。

芒果的甜混著奶油的香在舌尖化開，她眼睛彎了彎，像只偷吃到糖的小貓。星空看著她滿足的樣子，自己也叉了一塊放進嘴里，忽然發現原來甜膩的東西，看著別人吃好像更有意思。

“對了，”葉星咽下嘴里的蛋糕，忽然想起什么，“上次你說城東新開了家花店，我們等下要不要去看看？”星空正在幫她擦嘴角沾上的奶油，聞言動作頓了頓：“你想去？”

“嗯，”她點頭，眼睛亮晶晶的，“聽說有藍色的玫瑰，我想養一盆。”星空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忽然笑了：“葉大小姐，你知道藍色玫瑰的花語嗎？”葉星搖搖頭，好奇地看著他。

少年故意拖長了調子，湊到她面前：“是……”話音未落，就被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

“星空！葉星！好巧啊！”兩人同時抬頭，看見藍軒宇和白秀秀站在桌旁。

藍軒宇穿著件亮藍色的連帽衫，笑得一臉陽光，白秀秀則是一身素白的連衣裙，長發披肩，清冷的臉上帶著點笑意。“你們也來吃甜品？”星空往旁邊挪了挪，給他們騰位置，“坐。”

藍軒宇毫不客氣地坐下，拿起菜單就喊：“老板，來兩份巧克力熔巖！”白秀秀在他身邊坐下，輕輕拍了下他的胳膊：“少吃點甜的，等下還要吃烤魚呢。”

“知道啦，秀秀。”藍軒宇笑得像只討喜的小狐貍，轉頭看向星空，“你們這是剛逛街回來？”他的目光落在星空手里的衣服袋子上，又看了看葉星身上的綠裙子，促狹地眨了眨眼，“眼光不錯啊。”

星空挑眉，端起葉星沒喝完的果汁喝了一口：“總比某些人，每次逛街都把女朋友的冰淇淋吃完。”藍軒宇“嘿”了一聲，剛想反駁，就被白秀秀按住了手。

“別鬧，”白秀秀看了葉星一眼，后者正紅著臉笑，“我們剛從那邊過來，打算去雨浩烤魚，你們要不要一起？”

“好啊。”星空立刻答應，站起身拎起袋子，“正好餓了。”葉星也跟著站起來，對著白秀秀笑了笑：“秀秀姐今天好漂亮。”白秀秀難得露出點羞澀的表情，輕輕“嗯”了一聲，偷偷看了藍軒宇一眼，后者正一臉得意地揚著下巴。

四個人一起往雨浩烤魚走，藍軒宇走在最前面，嘰嘰喳喳地說著最近城里新開的游樂場，白秀秀跟在他身邊，偶爾插一兩句話，聲音清清脆脆的。

星空和葉星走在后面，少年手里拎著東西，另一只手自然地護著身邊的小姑娘，免得被來往的行人撞到。“你看他們，”葉星小聲說，眼睛望著前面的兩人，“真好。”

星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藍軒宇正拿著剛買的糖葫蘆，小心翼翼地幫白秀秀把山楂核剔掉，動作自然又熟練。

“我們也不差啊，”他低頭看她，語氣帶著點玩笑，“至少我不會搶你的草莓吃。”葉星被他逗笑了，輕輕推了他一下：“你就知道欺負我。”她的指尖碰到他的胳膊，像羽毛拂過，兩人都沒說話，卻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把前面的兩人拉開了點距離。

晚風穿過巷弄，帶著烤魚肉的香氣，葉星的發繩在風里輕輕晃動，珍珠的光澤忽明忽暗。雨浩烤魚的店面不大，門口掛著紅燈籠，老板是個胖乎乎的大叔，看見他們進來就笑著打招呼：“不是，藍軒宇和白秀秀嗎？今天還是老位置？”

藍軒宇點頭：“對，叔，多放點辣椒。”白秀秀補充道：“少放一點，他最近上火。”

“知道知道，”老板樂呵呵地應著，又看向星空和葉星，“這兩位也跟你們一起？”

星空點頭：“麻煩來份招牌烤魚，再加幾個素菜。”

葉星補充道：“不要太辣，謝謝。”四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很快擺上了熱氣騰騰的烤魚，金黃的魚肉上鋪滿了香菜和白芝麻，油花滋滋地冒，香氣直往鼻子里鉆。

藍軒宇先夾了一塊魚腹給白秀秀，又給自己塞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這家的魚是用星斗大森林那邊的泉水養的，特別嫩。”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白秀秀拿出紙巾幫他擦了擦嘴角，動作溫柔又自然。

葉星看著他們，忽然覺得手里的筷子有點沉，正愣神，一塊沒刺的魚肉就被放到了她碗里。“

“看什么呢，”星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再不吃就被軒宇前輩搶光了。”葉星回過神，小聲說了句“謝謝”，低頭小口吃起來。魚肉確實很嫩，帶著點微微的麻，卻不辣，正合她的口味。

“對了，星空，”藍軒宇咽下嘴里的魚，忽然問道，“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星際博覽會，你跟葉星要不要一起去？聽說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兒。”

星空看了葉星一眼，后者正眨著眼睛看著他，顯然很感興趣。“什么時候？”他問。

“下周末，”藍軒宇說，“我跟秀秀打算那天去，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

星空點頭：“好啊，正好帶她出去轉轉。”葉星的眼睛亮了亮，小聲說：“我還沒去過博覽會呢。”

“那到時候讓軒宇前輩給你當導游，”星空故意逗她，“他知道的可比我多。”

藍軒宇立刻挺胸：“那是，我跟你們說，去年博覽會上有個……”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來，白秀秀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偶爾幫他糾正幾個細節，眼底滿是笑意。

葉星聽得認真，時不時被藍軒宇夸張的語氣逗笑，肩膀輕輕顫動。

星空沒怎么說話，只是默默地幫她把魚刺挑出來，再把切好的水果推到她面前。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燈籠的光透過窗紙照進來，在每個人臉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暈。

白秀秀忽然看向葉星：“你這條裙子很好看，在哪里買的？”葉星臉頰微紅：“就在前面那家店，星空幫我挑的。”

白秀秀看向星空，眼里帶著點贊許：“眼光不錯。”藍軒宇立刻接話：“那有什么，我上次給秀秀買的那條……”

“吃飯吧你。”白秀秀夾了塊青椒塞進他嘴里，耳根卻悄悄紅了。

星空看著他們，忽然笑出聲：“軒宇前輩，你這求生欲可以啊。”藍軒宇把青椒咽下去，哼了一聲：“我這叫疼女朋友，你懂什么。”

“哦？”星空挑眉，故意往葉星身邊湊了湊，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那你看我這樣，算不算疼？”葉星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愣，臉頰瞬間紅透了，埋著頭不敢看別人。

白秀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藍軒宇則做出一副“算你狠”的表情，轉過頭給白秀秀夾了塊最大的魚尾巴。

烤魚漸漸吃完了，老板送上來一壺酸梅湯，冰鎮過的，喝起來酸甜爽口。

葉星小口抿著，聽他們聊起小時候的趣事，藍軒宇說他小時候總愛爬樹掏鳥窩，每次都被白秀秀告狀；白秀秀則說藍軒宇第一次給她送花，居然送了束蒲公英，結果被風吹得只剩桿兒。

“那你呢，星空，”藍軒宇忽然問，“你小時候都玩什么？”星空握著杯子的手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淡，隨即又恢復了笑意：“干的事情非常的多，學習什么，什么都干。”

葉星悄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想多說，便輕聲道：“我小時候很乖的，爸爸總忙，我就自己在家看書。”

“那你豈不是很無聊？”藍軒宇說，“下次我帶你們去星斗大森林邊緣看看，那里有很多漂亮的小動物，特別可愛。”

葉星眼睛一亮：“真的嗎？”

“當然，”藍軒宇拍著胸脯，“我跟秀秀經常去。”

聊到快九點，四人才起身離開。藍軒宇和白秀秀要往另一個方向走，臨走時，藍軒宇還在叮囑：“下周末記得啊，我來接你們。”

白秀秀也對葉星揮揮手：“到時候見。”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葉星忽然輕輕嘆了口氣：“他們真好。”

星空低頭看她，路燈的光落在她臉上，睫毛像小刷子一樣。“我們也會一直這樣的，”他說，聲音很輕，卻帶著種篤定，“等葉叔叔回來，我們……”

“嗯。”葉星輕輕點頭，沒讓他說完。她知道星空想說什么，這兩個月來，他們像這樣并肩走著的次數越來越多，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現在的默契十足，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悄悄改變，像春天的種子，在心底慢慢發了芽。往回走的路上，葉星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天上的星星：“你看，今天的星星好亮。”星空順著她的目光抬頭，夏夜的天空像塊深藍色的絲絨，綴滿了亮晶晶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像撒了把碎鉆。

“你知道嗎，”葉星的聲音很輕，像夢囈，“爸爸說，每個離開的人都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我們。”

星空沉默了一下，伸手把她攬進懷里。少年的懷抱很溫暖，帶著淡淡的皂角香，葉星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覺得很安心。

“那他們一定也在看著我們，”星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溫柔，“看著我們吃得好，睡得好，每天都開開心心的。”葉星點點頭，忽然笑了：“就像你每天欺負我一樣開心？”星空低頭，看著她眼里的笑意，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對啊，看你臉紅的樣子，比吃草莓慕斯還甜。”

“討厭。”葉星掙開他的懷抱，往前跑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看他，月光落在她的發梢，綠裙子在風里輕輕擺動，像一朵正在綻放的花。

星空看著她的樣子，忽然覺得心里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暖的，脹脹的。他追上去，再次牽住她的手，這一次，沒有松開。回到公寓時，葉星把那條綠裙子小心翼翼地掛在衣柜里，又把星空買的薄外套疊好放在旁邊。

星空靠在門框上看著她，小姑娘踮著腳掛裙子的樣子很認真，頭發垂下來，遮住了半張臉。

“今天開心嗎？”他忽然問。

葉星轉過身，臉上還帶著笑意：“開心啊，買到了喜歡的裙子，還吃到了好吃的烤魚，又見到了軒宇和秀秀。”

她頓了頓，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最重要的是，跟你在一起。”星空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走過去，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葉大小姐，你這是在表白嗎？”

葉星的臉又紅了，轉身想去拿水杯，卻被他從身后輕輕抱住。少年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聲音很低：“星兒”

“嗯？”

“等葉叔叔回來，我們……”“噓，”葉星轉過身，踮起腳尖，輕輕捂住了他的嘴，“不要說。”她的指尖很軟，帶著點酸梅湯的甜味。

星空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嘴唇粉嫩嫩的，心里忽然像被什么東西燙了一下。

他輕輕拿開她的手，低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很輕很輕的吻，像羽毛落在花瓣上。“好，不說。”他說，“我們慢慢來。”葉星的眼睛瞬間就紅了，她用力點點頭，把臉埋進他的胸口。窗外的星星還在亮著，晚風穿過紗窗，帶著夏夜特有的溫柔。

公寓里的燈亮著，暖黃的光把兩個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長，像一首未完的詩，甜蜜而悠長。

他們還有很多個這樣的傍晚可以一起逛街，很多條裙子可以一起挑選，很多盤烤魚可以一起分享。時間還很長，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