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業的老家在大杭市東邊中寧市的一個小縣城里,一個叫做吉祥村的地方,那里山清水秀,頗有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
雖然自己是穿越過來的,那些親人按道理來說已經跟自己沒關系。但林業現在還是選擇回一趟老家參加大伯和三叔的葬禮,也算是為這個世界的林業的徹底消失送上最后一程。
既然已經察覺到不對勁,此行林業自然不會什么都不準備。好在原本的林業在金融領域是天賦異稟,積攢了深厚的家底。不過向來低調的他并沒有買大別野什么的,只買了一輛中型轎車,自己依然住著原來的舊房子。
這些錢現在都便宜了這個林業,他細細算了一番,自己現在居然有上千萬的財富,盡管算不上頂級高級富豪,不過也能稱得上是有點小錢。
冥冥之中,林業總感覺自己此行不會順利,甚至可能又會撞鬼。于是林業用這筆錢為自己添置了一些裝備。輾轉了多家金店,才買到了足量的黃金,又花大價錢找來工匠把黃金打造成箱子還有幾枚長釘。隨后又買了一根甩棍防身,還有特制的手電筒等等。
一切準備就緒,林業把箱子塞進后備箱,其他裝備直接打包進背包放在副駕駛,驅車直接前往中寧市。
大杭市離中寧市很近,開車差不多兩小時就能到,就是回村的那段路不好走,恐怕得耽誤不少時間。
一路上風平浪靜,似乎是個好的預兆。一直開到中寧市的縣城,都無事發生。直到開上進村的路,林業突然感覺整個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白紗,若隱若現,時有時無,好像是霧氣一樣。吉祥村背靠山脈,旁邊還有一條小河流過,容易起霧好像也沒什么不正常。林業沒有多想,一路往前開去。
日薄西山,一抹黑暗已經出現在天空。村口,兩棵樹一字排開,直挺挺地立在小路兩旁,伸出的枝丫上各自掛著一條長長的喪幡,幾乎快要垂落到地面。林業見狀感到瘆得慌,加快速度開進了村子里。
等林業終于到四叔家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濃濃的黑暗籠罩整個村子。如果此時在遠處看向村子,就會發現,村子正上方有一大片極其模糊的白紗,從村子的四方垂落,把整個村子圍了進去。白紗宛如虛影,讓人看不真切。
林業跟四叔交流著,了解到是大伯前腳走的,這事兒還沒辦,第二天三叔也跟著去了。林業的大嬸三嬸在一旁聽著,又哭的稀里嘩啦的,挽著林業的胳膊訴說著不幸。林業安撫了好一陣子才讓兩位嬸子情緒穩定下來。
當跟四叔談到兩位叔伯的死因及死狀時,他那已經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出一股畏懼的神色,佝僂的身軀居然止不住地抖了起來。四叔一臉忌憚地說道:“張大師說他們倆是惹上了不干凈的東西,才死的那么慘的。你想知道的話明天等張大師回來再問他吧,我不敢跟你多說。”四叔說著說著竟開始有了哭腔。林業不敢再追問,只得轉移話題。
林業知道四叔口中的張大師想來就是他們請來的風水先生,于是改口問到“那張大師他人呢?為什么要明天才能問他?”提到張大師,四叔好像沒那么害怕了,“張大師說要去一趟后山,給你大伯和三叔找能制作驅煞的法器去了,要明天才能回來。”
林業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后山上能有什么東西,還一定要晚上去找,而且還徹夜不歸。想不明白的林業只得放棄。
剛剛四叔交待幾個村里的漢子把林業三叔的棺材抬到林業大伯棺材的旁邊,將兩副棺材放進了一個靈堂里,還吩咐林業今晚要給兩位長輩守靈。林業只得照辦。
入夜,林業守在靈堂里,兩盞長明燈在兩副棺材前燃燒著,微弱的火苗時不時地跳動,給清冷的靈堂里增添了一絲溫度。
正對著靈堂門的是林業大伯林健的遺像,照片里的林健憨厚老實,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農村漢子。供桌上是一個小香爐和兩盞供品,桌子前擺著一個布墊,留人來敬香時跪拜用。
林業此時就坐在跪墊上,兩手環抱著雙腿,一股困意涌上來。
村里不知誰家養的狗突然叫了一聲,打破了夜的寂靜。頓時間,全村的狗都跟著叫了起來,瞬間把就要睡過去的林業直接驚醒。
林業瞳孔重新聚焦,眼神恢復了清明。全村的狗同時在叫,顯然是發生了什么不尋常的事,可是為什么外面沒有一個村民出來安撫狗,整個村子只能聽到那吵鬧的狗叫聲,這太不對勁了。
如果林業此時走到靈堂外面,一定會發現整個村子好像被一層白紗給罩了起來。同他之前剛進村時的感覺一樣,只是這時的白紗變得更加真實。白紗籠罩下的村子,遠遠望去,就好像一個……一間靈堂!
靈堂內,睡意褪去的林業打量著靈堂內部,他這才注意到兩位叔伯的棺材竟然都是漆黑的顏色,就這么看了一眼,直接給林業嚇得驚坐起來。
紅棺葬人,大多是喜喪,死者年齡較大或無疾而終;而黑棺里,死者或是死于刀兵之禍、或是自殺早喪。在神秘復蘇的世界里,紅棺是用來葬人;而黑棺,則是為了鎮壓鬼!
想到這里,林業身上的冷汗不斷冒出,漸漸的,一身衣服已經完全浸濕。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林業回想著,自己這大伯三叔一輩子都是農民,怎么想也不至于跟鬼扯上關系,更不至于動用黑棺來鎮壓。更何況在復蘇的世界里,黑棺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搞到的東西,他可不覺得自家這兩位長輩能有這么大的本事或者人脈能找來這兩口黑棺辦理后事。
他的心跳如咆哮的獅子,恐懼裹挾著他。漸漸地,仿佛林間的涓涓細流涌出,恐懼之火被一絲理智的微風所撲滅。林業在靈堂里踱步,思索著什么。一切的不正常終究有個源頭,就看自己能不能抓住關鍵。
林業開始回憶起今天的經歷,進村路上的模糊白紗,村口懸掛的兩條喪幡,非要在外過夜的張大師,死因和死狀讓四叔害怕的兩位長輩、同在一個靈堂的兩口詭異黑棺、突如其來的莫名狗叫……
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一時間林業不知道該從哪入手。“總感覺還有哪里不對勁,只是我還沒有想起來”,林業喃喃道,“喪幡,白紗,白色…白色…”。
對,就是白色!一道思緒像晨曦的曙光,瞬間照亮了黑暗的迷宮。閃電般的領悟擊中林業,如同拿著一串鑰匙開鎖的人,突然間就試中了正確的那一把!
林業恍然大悟,白色,孝服和孝布!
披麻戴孝這一傳統自古有之,這是表示對死者的尊重以及孝子賢孫表示自己的孝順。
可是今天自己進村,除了兩間白色的靈堂以外,沒有在村民甚至自己家人身上看到一點白,沒有一個人戴頭布、穿孝服。再仔細回想,甚至每個人穿的都是一身黑!黑衣黑褲黑鞋,就連挽著自己胳膊痛哭的兩位嬸子也是一身黑。
不對勁,十分里有十二分的不對勁。哪有人家辦葬禮不準備孝服孝布和頭巾的,更別說整個村子里的人身上更是一點白都見不到!簡直是邪門!除非……辦葬禮的根本就不是人。想到這里,林業頭皮發麻,全身的寒毛都戰栗起來。
后山的某棵樹下,一個身穿道袍的人背靠著樹干,癱坐在地上。人已經死去多時,周圍的黑暗幾乎將尸體吞沒。
尸體的頭上若隱若現的出現一條白布,樣式形狀跟普通人家辦葬禮準備的孝布一樣。尸體雙眼激凸,眼神里滿是恐懼,仿佛是被活活嚇死。尸體的肚子像是從中間硬生生地被撕開,露出里面猩紅的五臟六腑,周圍的血跡已經凝固發黑。尸體全身像是被多次用繩子勒過,一片一片的泛著一股深深的紫青色。
周圍的狗叫聲不知什么時候也逐漸停了下來,村子又陷入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