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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江南梅雨季,梅子成熟時,檀挽推開門扉——一陣風吹過,枝繁葉茂的梅子樹下一地的青梅,小院收獲的氣息中卻又更添一絲荒涼的意味。

接下來的日子里,檀挽將院落打理干凈,還在柴房里發現了幾個巨大的釀缸!

看著每天都在掉落的梅子,檀挽將它們洗凈放到釀缸里做成梅子酒……酒釀隨歲月而發酵,酒香飄出巷子,引得人人來詢問,檀挽慷慨地對來詢問的人都送了些酒,久而久之,鄉鄰們不好意思白白拿走梅子酒就都留下些碎銀或是用其他的東西來換。

日子長了,小城里都知道了南街坊的巷子里有一家口感極好的梅子酒釀,就連飯館的老板都來買檀挽的酒!眼看梅子酒快賣完,檀挽就去買些水稻、高粱和蕎面,繼續做酒釀。

可總是會有眼紅的人——

一天晚上趁檀挽睡下后,夜里翻進小院給往酒缸里加水,第二天便傳謠說檀挽的酒是兌了水的。

檀挽本想清者自清,請大家喝了不就知道了,還沒等開始賣酒,一大早鬧事的人就領著一幫人闖進酒坊,鄉鄰也陸續過來——幫忙的;湊熱鬧的;看笑話的……

連宗長都請了來,舀起一瓢酒一嘗——果真是被兌了水的!可是宗長之前也喝檀挽釀的酒,照理說品質是沒問題的,宗長心里明白這肯定是有人在搞鬼。可是,身為宗長,對外鄉回來的檀挽在沒辦法自證清白時,他老人家也無能為力。

這時,趙嬸的兒子馮福大忽然說:“宗長,我昨日看到有人偷跑進檀姑娘的院子里,想必定是來搗亂的,恐怕是趁機往酒里加水,想害檀姑娘!”

鄉鄰都七嘴八舌地說著:“是呀,檀姑娘之前的就都沒問題,對呀,肯定是有惡人……”檀挽的清白得以證明,因為查不到真兇,“假酒事件”也不了了之……

等眾人散去,馮家的趙氏笑瞇瞇地對檀挽說:“檀挽姑娘,今晚到我家吃飯,我有事請你幫忙,說好了,不許不來。”

晚飯時,檀挽帶上一壺蕎酒到馮家道:“趙嬸,我怪不好意思的,還要很感謝今天馮家兄長的幫忙,要是今后有需要我幫忙的就說。”

飯后,趙嬸在門口叫住檀挽,笑道:“檀挽姑娘,我能和你說個事嗎?”

“趙嬸請說。”

“是這樣的,我兒福大和姑娘你都到了婚娶的年齡,我兒中意你,我們一家也都挺喜歡你的,姑娘看如果可以的話,我老馮家擇日就把你們的婚事辦下來,怎么樣?”

檀挽一驚,原來他們家是這樣打算的,趙嬸見檀挽不回答,就硬氣地壞笑道:“檀姑娘,這做人可不能忘恩呀!要不是今天我家福大替你解圍,你今天怕不是洗不清了~!這么大的恩情,檀姑娘不會轉身就忘了吧?”

檀挽被諷刺得臉頰滾燙,她盡力克制自己惱怒的情緒,抬頭道:“趙嬸,你們幫我解圍我很感激,我也答謝過了,但是你不能再拿這個事情來威脅我!沒用的,我不會同意!”檀挽正要走,趙嬸就拖住檀挽并厲聲道:“哼!檀姑娘,這可由不得你!媒人都請好了,明天就把事情定下來!”

正當兩人在僵持拖拽時,一個男童從檀挽家推門而出叫道:“娘親!娘親!我肚子餓了!你怎么還不回家!?”

正在掙扎的兩個女人都愣住了,趙嬸送開手急忙問:“你叫誰娘親!?”

男童小跑過來一把抱住檀挽的腿道:“娘親!我們回家吧,咱們不理這個瘋婆子!”

檀挽心中五味雜陳又疑惑不已,蹲下來皺著眉耐心地道:“小娃娃,娘親可不能亂叫,你是誰家的?”男童使了使眼色,摟住檀挽道:“我是你家的,是檀挽家的呀!”

趙嬸一聽連檀挽的名字都叫得出來,甩了甩手喊道:“哎呦喂~!原來你早就不是黃花大姑娘了!真不害臊!我們兩家的事你就當沒說過吧!哼!”說完扭頭轉身進了家,“嘭”地一聲關起門來!

看見趙嬸不再糾纏,檀挽嘴角微微上揚,低頭再看這個男童,一笑道:“小娃娃,回家吧!多謝你!”

男童帶著天真無邪的眼神仰頭望著檀挽,微挑嘴角道:“娘親這么快就不要我了嗎?”說話間小男孩霎時在一團烏黑的煙氣中幻化成了一個成年男子的模樣——樣貌英俊,玄金發冠,墨色錦袍,他挑了挑眉,眼角笑意中帶了幾分挑釁和邪氣。

檀挽蹙起眉身子有些歪斜,氣息不穩間斷斷續續地說道:“你……是……誰……”隨即少女癱倒在地,昏沉過去……

錦衣男子一彈響指——一對黑色發光的蝴蝶環繞在檀挽周圍,隨即她的軀體便逐漸淡去直至消失不見,然后男子攜蝴蝶朝巷子深處走去,消失在一團烏黑的煙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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