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寧青很干脆的說了一句。
邢俠反問:“你干什么了?”
“我……”
邢俠搶先道:“毒藥是乘風道長放的,人也是他殺的,你充其量只是一個棋子而已,整個過程中,你只是冒名頂替了柳如歌而已,這甚至都說不上觸犯了永樂律法”
鄺捕頭虎軀一震。
是啊,細想下來,整個過程里,這寧青根本就談不上觸犯了什么律法。
這……
邢俠道:“真正的兇手是乘風道長,可你為什么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攬在自己身上呢?”
寧青有些慌亂:“他幫我復了仇,我自然要涌泉相報”
邢俠咬著大拇指指甲蓋,沉默了良久,半晌后對著鄺捕頭抱拳行了一禮:“鄺捕頭,屬下問完了,出去透口氣!”
“去吧!”鄺捕頭擺了擺手。
昏暗的通道里,刺耳的慘叫聲從各個房間里傳來,昏黃的火光搖曳著,邢俠的臉上忽明忽暗。
如果乘風道長真是那個人的話,那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要報復柳家?
柳家人!
柳家人才是關鍵。
如果柳家人真的已經(jīng)全部遷離,那不該沒有一點風聲……
或許他們還在陽州!
一念及此,邢俠猛的轉身,徑直回到了剛才的那個房間,問道:“柳家親眷呢?”
寧青沉默不語。
“你待在這里無非是想幫這個人爭取時間,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名江湖游俠那必然是輕裝上陣,以陽州這遼闊縱橫的海陸交通,他此刻恐怕已經(jīng)走得遠遠的了,何須你大費周折?”
“除非他走得很慢,你必須得拖住我們,幫他爭取時間”
“我現(xiàn)在不關心她去了哪兒,我只想知道,柳家親眷百余人,在哪兒?”
邢俠的語氣很平靜。
但是寧青卻猛的抬起了頭,火光搖曳,她臉上充滿了惶恐:“你……”
“告訴我柳家親眷的下落,要不然我現(xiàn)在就讓鄺捕頭集中兵力,騎最快的馬,沿著各個方向全力追擊”
鄺捕頭極為配合的咳嗽了一聲。
寧青的表情更為慌亂了。
邢俠繼續(xù)說道:“海路自然也不會放過,我們一定用最快的船……”
寧青雙眼瞬間瞪大,幾乎脫口而出:“地窖,柳府地窖,柳家親眷全在地窖里!”
聞言邢俠轉身就走,長長的出了口氣。
果然,柳家人一直都在陽州。
“來人!”鄺捕頭招來獄卒吩咐了一聲:“嚴加看管,她不能出事!”
“是!”獄卒抱拳。
鄺捕頭也隨之離去,跟上了邢俠的步伐。
等二人出來,鄺捕頭立即招來了全部人馬:“所有人,乘最快的船,沿著各條航線全力追捕!”
“是!”
眾人抱拳領命。
邢俠頗為震驚的看著他,沒想到鄺捕頭竟心細如此。
剛才寧青聽到海路的時候幾乎脫口而出,顯然,兇手就是沿著海路逃離的。
剛才說不關心兇手去了哪兒,當然是誆寧青的規(guī)劃!
邢俠剛才的審問毫無章法,但沒想到鄺捕頭竟然跟上了節(jié)奏,而且注意到了每個細節(jié)。
鄺捕頭則是頗為欣慰的看著邢俠:“你帶隊追捕!”
眾人震驚!
論武力、論職位,都不應該讓這個破境四品的三等捕快帶隊啊!
鄺捕頭目光如刀,掃視著這眾人:“有意見?”
“卑職遵命!”眾人當即啞火了。
見狀,鄺捕頭轉身看著邢俠:“柳家的家眷交給我,你全力追捕,見機行事”
說話間,鄺捕頭解下腰間佩刀,送到了邢俠面前:“用我的刀!”
短短一天時間,他對邢俠刮目相看。
如果不是邢俠的話,他們根本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破案,而且后者剛才審訊的手段,看似毫無章法,東一榔頭西一錘子,但這樣反而能套出更有效的線索,不給對方思考的時間。
看到鄺捕頭把刀遞給邢俠,眾人心里掀起了滔天駭浪。
邢俠也沒想到鄺捕頭此刻竟然把佩刀都給了他。
用他的刀,意味著,所有后果他承擔。
這是信任!
邢俠重重的點頭,接過刀,抱拳:“卑職一定全力以赴!”
“好!”鄺捕頭不茍言笑的拍了拍邢俠的肩膀。
邢俠提刀,跨步向前:“走!”
一行人烏泱泱的跟在他身后。
剛出州府大門,就看到了邢家的豪華馬車。
馬車旁,邢安生和邢太君相視而立。
“祖母,你可安好?”邢安生道。
邢太君點了點頭:“一切安好,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出來了!”
邢俠帶著眾人出現(xiàn),邢安生看著那威風凜凜的兒子,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多虧了邢俠!”
“邢俠?”邢太君有些詫異。
“嗯,他來了,你看!”邢安生指了指身后。
邢太君回頭的時候,眼神卻不由自主的在自己大孫子臉上停留了幾秒。
自己大孫子臉上的笑容,怎么如此古怪?
欣慰?
歡喜?
大孫子不會是有龍陽之癖吧?
邢太君隨即看向邢俠的目光就變得頗為復雜起來。
邢俠對著二人拱了拱手,也沒有多耽誤,快步離去。
邢安生下意識的就要跟上去,邢太君當即道:“安生吶,送祖母回去吧,身子骨老了,有些不舒服”
邢安生聽聞此言,也不得不按捺下自己的想法,乖乖的扶著老太君上了馬車。
只是望著邢俠離去的方向,還是心馳神往。
不能再讓他倆接觸了!
邢太君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
街道上,三十名黑衣捕快浩浩蕩蕩,看到那肅殺的氣勢,眾人避之不及。
“知讓!”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邢俠回過頭,便看見了孟慶那小子風風火火的追了上來,身后還跟著幾名劉捕頭的手下。
邢俠問:“你怎么來了?”
孟平安喘了幾口粗氣:“鄺捕頭剛來找我們劉捕頭了,說你們?nèi)耸植粔颍屛規(guī)兹饲皝碇г ?
也是,十八個渡口,十八條航線,自己這點人,哪怕兩人一組都不夠分的。
有了孟慶的支援,人手問題算是解決了。
想到這里,邢俠當即橫刀舉起,見到那熟悉的佩刀,眾人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孟慶跟我,其余人兩兩一組,十八個渡口各選一個”
“發(fā)現(xiàn)目標,不要貿(mào)然行動”
“煙火為號!”
“是!”眾人齊齊抱拳。
孟慶看著邢俠,眼神有些迷失。
這個家伙什么時候居然能號令這么多人了。
“走了!”邢俠拍了拍孟慶的肩膀,后者這才回過神,跟著邢俠的腳步往渡口走去。
……
這邊,鄺捕頭只身來到了柳府,幾番搜尋之下,終于找到了地窖的入口。
正是在柳柏被鞭尸的下方,鄺捕頭掀開地毯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
透過鐵窗,無數(shù)雙眼睛,眼巴巴的看著他。
而從他們的視角,正好可以看見柳柏被鞭尸的場面。
這……
兇手,當著柳家老小的面,鞭尸泄憤!
這得多深的仇怨啊。
饒是鄺捕頭,此刻也不由頭皮發(f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