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綠色的玉髓雕琢而成的玉盆在虛空沉浮，綻放出柔和而又圣潔的霞光，讓人的心神都感覺寧靜了下來。

淡淡的綠意充滿了勃勃生機，像是一方綠洲浮現在天空中。光燦圣潔的綠霞灑滿了天空，無比的柔和，讓人感覺通體舒泰。

這是妖族至寶聚寶盆，可納天才地寶，十分神奇。

此刻，在那聚寶盆中有一團極其炫目的光華在閃耀，正是方才被吸納進去的青帝帝兵。

盆中光華茫茫，非常的刺目，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何樣子，只能看到一輪“太陽”般的光芒在寶盆內不斷的旋轉，像是宇宙星空在輪轉，不僅有浩瀚莫測的妖力涌動出，更有熾烈的神華不斷射出。

青帝神兵到手，楊羿一揮衣袖，虛空裂開一道門戶，兩人一前一后進入，身影消失于虛空。

在他們走后，綻放神華的古殿瞬間黯淡下來，重新落入火山之中，噴薄的火山不再爆發，這里的一切仿佛又重新恢復到了楊羿到來之前的形狀。

……

圣崖地處在中域與北域的交界處，位置很特殊，平日間幾乎從來沒有人來此，敬而遠之。

因為這里是一處不祥之地，昔日一位無敵天地的大成圣體，晚年血染枯崖，橫死在此，讓每一個人都心生恐懼。

要知道，那是堪與古之大帝爭雄的無上存在，結果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成為了永遠的歷史遺謎。

圣崖，聽名字像是一處山崖，但是來到近前才發現，它無比的壯闊，這是一片連綿的大岳，巍峨沉渾。

它通體呈暗沉之色，漆黑如墨，上面的無窮古木也難以掩蓋，足有五十幾座大岳并立在一起，氣象磅礴。

大成圣體當年以無上大法力從不死山截走一塊山崖，在他鼎盛時并沒有發生什么事，可是晚年不知道為何血染圣崖，有人猜測與不死山有大關聯。

“呱……”

幾只充滿死亡氣機的老烏鴉在黑色的山崖外的一株枯死的老樹上拍翅，發出滲人的叫聲，充滿了凄愴。

“前輩，這地方多少有些邪門啊！”

顏輝仰望不遠處的大山，覺得脖子涼嗖嗖。

五十幾座黑山并立，給人以很強大的壓迫感，見到它們，仿佛有重新進入了不死山中一樣。

不過他沒有遲疑，跟隨楊羿徑直步入了連綿山岳中。

一尊手持極道帝兵的大圣，就是顏輝最大的底氣。

“嗷嗚……”

一聲孤狼的長嚎傳來，聲音凄厲而悲愴，在這片黑色的山脈中回蕩。

“撲通。”

一只白兔子竄了出來，接著一只黃鼠狼也沖了出去，都老的不能再老了，身上的毛都快脫落光了。

“咝咝！”

而后，一條瘦骨嶙峋的大蛇，能有水缸粗細，也緩緩的爬了出來，蜿蜒向遠方的山崖間。

“嘶！怎么竟是這種不祥的生物……”

顏輝呲起牙花子，感覺后腦勺更涼了，急行幾步，緊緊跟在楊羿身后，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帶給他安全感。

當臨近黑色的圣崖后，詭異的氣息更濃烈了，像是來到了一片墓場，讓人渾身發涼。

“不能飛行了？”

顏輝發覺異常，現在他根本無法離開地面，躍不上虛空中。

“神力也被封鎖了，不能動用！”

顏輝一拳轟出，足以鎮壓山河的一拳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這里有古之大帝的陣紋，此處已經被古之大帝封印……”

楊羿眼中閃爍奇異的光芒，在他的視角中，能看到巖石上刻畫著古老繁復的紋絡，看起來神秘莫測，像是一張無形的大網封禁了此地。

“原來是這樣，那就好辦了，我就說嘛，像是這等大兇之地，古之大帝又豈會坐視不管！”

顏輝拍了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肉眼可見的放松下來。

“是嗎？”

楊羿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將一片枯葉扔了過去，觸碰到神紋，結果剎那間風云變幻，天地失色，有可怕的力量交織在虛空，將那粒塵粉碎。

那是一種寂滅之力，如秋風掃落葉，似冰雪葬繁花，對于生命來說，是一種無法阻擋的“大勢”。

“嘶……”

老妖顏輝瞠目結舌，冷汗一下子爆了出來。

“好恐怖，要命了，要命了！”

老妖顏輝像一只老兔子一般，蹦的老高，遠離這片在他看來要命的區域。

“無妨，封印固然可怕，但是對我們而言，卻是最好的保護。”

楊羿莞爾一笑，出言安慰道。

“這樣啊，那就好，那就好。”

顏輝再度拍了拍自己不算寬厚的胸膛。

楊羿算是明白了他的性格，顏輝就是那種大大咧咧的人，有一種豪爽俠氣，接觸久了就會發現他不像是曾經威震北域的一代大妖，反而像游蕩于紅塵中的世俗俠客。

若是以修為而言，顏輝就是一個小人物，但就是不起眼的小人物，都有各自分明的性格，有著自己的閃光點。就是這樣無數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小角色組合起來，才組成了完整而生動的世界。

“上仰天，下俯地，我在中間，方是修行！”

楊羿心中忽有觸動。

“嗚嗚……”

這時，突兀的大哭聲響起，非常的悲厲，聲音傳出去足有十幾里遠。

楊羿尋聲望去，就在他們的旁邊，有一株干枯的老木，五六個人都合抱不過來，生長在圣崖的邊緣。

在樹上有一個可怖的鳥巢，竟然是以枯骨搭建起來的，能有半人多高，陰氣森森，繚繞著絲絲縷縷的黑霧，讓整株枯死的古木都有些冰寒。

“這是什么鳥？”

顏輝驚異，覺得身上的寒氣又加重了一些。

在那個由人骨筑成的鳥巢旁邊，站著一只妖異的怪鳥，烏鴉一樣漆黑的身子，顏色與那白森人骨巢穴相比截然相反。

它身長能有一米多，漆黑如墨，身上的陰氣極重，生著一張人面孔，卻也有鳥喙，黑色彎鉤如刀，其叫聲如大哭，讓人發瘆。

這只怪鳥口中還銜一個剛剛啃過一半的人頭骨，樣子有些猙獰。

它站在枯木枝頭，側著頭盯著楊羿二人，形如人臉的瞳孔漆黑無比，倒映出他們的身影。

楊羿心知這只怪鳥就是鎮壓在這里的不死道人一縷氣機所化，并不回避，與之對望。

“撲棱棱！”

和楊羿對視片刻，這只怪鳥展翅欲飛，就在此時，楊羿突然出手，大袖兜卷天地，將無盡草木與山石都抽飛了，一把掐住了怪鳥的脖子。

周圍，一切不祥景物都不見了，老烏鴉、孤狼等的聲音都消失了，這片黑色的山岳恢復了平靜。

“啪！”

楊羿掐著怪鳥，跟拎著一只雞崽子一般，揮動右手，一巴掌抽在怪鳥的臉上。

猛然挨了一巴掌，怪鳥都被抽懵了，當時沒有反應過來。

“啪！”

“啪！”

反手又是兩巴掌抽了上去，楊羿一邊抽一邊道：“不死道人，出來一會！”

“前輩……”

一旁的顏輝都看呆了，正不知所措時，身體一震，因為他無意中看到遠處出現一個人影，正向這邊走來。

這是一個做道人打扮的老道，身上的道袍相當的古老，與當世所見大不一樣，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充滿了歲月的痕跡。

從大兇絕地中走出來，怎么看都不像善茬，顏輝的頭發當時就要倒豎起來，忙不迭向楊羿報告自己所見。

“等的就是他！”

楊羿自然也看到了，那個老道就像是一個活化石一樣，沿著山路，慢慢向山上走來，無一處不古舊，己身也非常老邁。

他頭上的紫金冠暗淡無光，都快爛掉了，身上道袍也隨時會成為飛灰。

走到近前，老道口誦道號，一副慈悲相。

“兩位施主，可否助貧道一臂之力，我愿以九秘中的兩種蓋世圣術相贈。”

老道不提其他，上來就這樣開口，令顏輝瞠目結舌，九秘一下子就拿出來兩種，他到底什么來頭？！

楊羿用手指一點，怪鳥頓時成為了飛灰，一縷黑氣溢出，化成眼前老道的摸樣，發出一聲尖叫，徹底消散。

“竟然是他的一縷氣機化成的……”

顏輝明白了怪鳥和這個老道的關系，心知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他能觸碰的，眉頭緊皺，退到了楊羿身后。

“不做個自我介紹嗎？”

“貧道忘記了過去，因為真正的我早已朽滅了，沒有人可以抗衡歲月。”老道話語很平和，古老的氣息在彌漫。

“是忘了，還是沒有臉面提起了？”

“不死道人，昔日的至尊，令大成圣體晚年喋血的兇手，黑暗動亂的黑手之一，敗在無始大帝手中的失敗者，被鎮壓在封神榜內連肉身都沒有的可憐蟲！”

楊羿漫不經心的說道，言辭到后面越發犀利，毫不留情，直接戳在不死道人的痛處。

只聽得身后的顏輝渾身打冷顫，露出極度惶恐之色。

雖然不清楚無始大帝是什么人，但是昔日由大帝親手對付的人，最終鎮壓在這里，如果還沒有死，光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不論是方才氣機化身被抽了好幾個巴掌，還是現在被當面直擊痛處，不死道人并未動怒，甚至臉色都沒有變化。

“我的肉身早已歸于黃土，只記得別人稱呼我不死道人，至于道友其他之言，或許是，或許不是，過去已如過往云煙散去，未曾留下波瀾。”

不死道人如堪破紅塵的得道高人，云淡風輕，似乎片言都不加身。

“貧道只留下一道元神，葬于仙源中，想出去了卻一樁心愿，并無惡意。”

老道很平和，一身古舊，道袍都快爛掉了，仿若剛從逝去的黃土堆中爬出來，自那遠古大地一步一步走來，彌漫出古老的氣機。

“九秘中的任何一種出世，都會讓世人為它而瘋狂，蘊含有無上真義，我所掌握的兩種可以毫無保留的傳給你們，只需道友助貧道一臂之力，令老道完成心愿。”

不死道人話語不得不讓人心動，那是亙古流傳下來的秘術，不要說學全，就是掌握其中一兩種，都可睥睨人世間了。

楊羿是知道他的底細，自然不會被他的話迷惑。至于顏輝，早已被不死道人的來頭嚇得面無人色。

顏輝雖然對于過去的許多隱秘都不曾了解，但是身為妖帝后人，也自有眼界存在。

不死道人，其名字幾乎已經說明了一切，很有可能是來自不死山中的無上存在。

可與古之大帝爭鋒，即便被大帝親手鎮壓，歷經十幾萬年的歲月，還有一縷元神葬于仙源中活了下來，顏輝心驚肉跳，充滿了懼意，戰栗不已。

“你們不相信我嗎？”不死道人見他們不語，沿著山路一步一步向前，繼續走來。

“貧道是真心結納，欲傳下人族無上仙術，讓九秘不至于失傳。”

“既是如此，你可敢當著無始大帝留下的封神榜發下誓言！”

楊羿指向圣崖深處，從這里看過去，中心巨山高聳入云，在通體漆黑的巨岳上，有一幅金色的古榜，封在山體上，流動著玄秘的氣機，有一股浩瀚威壓。

“無始……”

不死老道眼中閃爍出一道異光。

“道友，貧道有心結交，甚至不惜傳授九秘，你又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嗯！”

楊羿察覺到什么，張口吐出一幅道圖，其上篆刻繁復玄奧的紋絡，擋在前方。

“鏘！”

“鏘！”

先天罡氣凝聚而成的道圖震動，發出了鏗鏘之音，如一把絕世神兵在龍吟，將一縷微不可見的殺光磨滅了。

“按捺不住了嗎？”

楊羿沉聲道。

“那不是我的殺意，道友誤會了，是山腹中被磨滅的肉身溢出的一縷殺機。”

不死道人平和說道，山路在他的腳下模糊，他一步步登臨而上。

楊羿古井無波，手中衍化大道圖，千萬縷絢爛輝光迸射而出，化為一道熾盛無比的劍光，湮滅虛空，將一股莫名的力量消融了，讓不死道人停住了腳步，平和的神色有些僵硬。

“確實，我是強人所難了，你被無始大帝鎮壓，才落得如此凄慘下場，向封神榜立誓，等若向無始大帝低頭！”

“夠了！”

不死道人終于不再偽裝，神色冷淡了下來。

“唔，惱羞成怒了嗎？”

不死道人不再平和，一聲冷哼發出，凌厲如刀，天空中像是發生了海嘯一般，隆隆作響，向著楊羿沖擊而去。

絕世殺機降臨，楊羿無驚無懼，昂然而立。

“我敢如此折辱于你，是因為此地是圣崖，無始大帝的封神榜給了我底氣。你又有何依仗，膽敢在這里堂皇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