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到底是什么意外

可這又關他什么事呢，吳冕揉揉鼻子，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他點開王者榮耀，又不覺瞟了一眼后視鏡，感覺到了一股不尋常的視線，于是默默地將手機靜音，無聲地打起了游戲。

也許是沒有音效覺得不過癮，也許是被身后的審視目光刺得坐立難安，吳冕感覺自己的手指跟不上腦子，操作一直失誤，身為隊長最后竟拉胯，輸了比賽。

吳冕抬頭，向車外看了一眼，發現已經快到醫院了，于是干脆輕動手指，在隊友吐槽前果斷退出了游戲。這時，他才覺察到車里氣氛沉悶，一轉頭，見王春梅仿佛在回避什么，側著頭，一副專注看著車外風景的模樣。而郝希夢仍目視前方，不經意間就和他四目相對了。

視線碰上后，吳冕尬笑一聲，沒話找話：“對了，郝護士，中午家長來接那個孩子時，直夸這次換藥處理得好，還特別讓我感謝你呢。”

這話不假，來接孩子的母親確實這么說了，本來吳冕懶得轉達，但現在又想緩和一下與郝希夢之間的關系，就把家屬的謝意說了出來，也算是借花獻佛。

但郝希夢的臉上仍是一片漠然，只定定地望著吳冕，生硬地問道：“是嗎，那你知道那個孩子叫什么名字嗎？”

“什么？”吳冕聽后一怔，不覺瞇起眼，一頭霧水地反問道。

“李浩斌！”郝希夢看著吳冕，繼續說道，“那孩子叫李浩斌，雖然年紀小，但也是你負責的網格居民，以后也少不了會打交道！”

郝希夢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局，心情忽然大好。吳冕卻疑惑地撓撓頭，感覺郝希夢的話有些耳熟，自己仿佛被她將了一軍。

就在這時，醫院到了，司機將車停在了院門口的路邊。郝希夢快速轉過臉，打開門下了車，然后繞到另一邊，將王春梅也扶下車。

吳冕這才回過神，趕緊結了車錢，也下了車。見那對母女已經進了醫院，他來不及多想，緊跑幾步，追了上去。

進門后，吳冕看到王春梅坐在了醫院的排椅上休息，郝希夢則拿著醫保卡，向排著長隊的窗口走去，似乎是想去掛號。他連忙跑過去，對郝希夢伸手一攔，又指了指門口的自助繳費機：“郝護士，那里就可以掛號，不用排隊。”

郝希夢轉頭，淡然地看了吳冕一眼，臉上一副不想說話的表情，但還是解釋了一句：“我媽的醫保卡是異地的，無法使用自助機，只能人工掛號。”

吳冕這才收回手，點了下頭，臉頰不禁有些發燙。郝希夢的話聽上去很平常，但卻戳到了他的肺管子上。一來表明他這個網格員對轄內的居民情況不了解，不知道外地和本地居民的人數，不夠盡職。二來暗指他的小心思已經被看穿了。他或許也希望郝希夢母女能夠在就醫時便捷一些，但更多的還是想給自己節省時間，看完病，能早點回辦公室休息。

郝希夢已經走進了隊伍里，吳冕掃了一眼掛號繳費窗口，主動排到了郝希夢旁邊的隊伍里。兩隊的人數看上去差不多，但他這隊的掛號員明顯更熟練，處理速度快。果然他這邊辦理得很快，快到他個時，郝希夢那隊前面還排著三個人呢。

“郝護士，到我這邊來吧，我替你排著呢。”吳冕心里一陣雀躍，眼見前面那個人快辦完了，連忙對郝希夢招了招手。

吳冕的聲音很大，給人一種得意忘形的感覺。隊伍里有人看了過來，郝希夢沒有辦法，只好應了一聲。

然而這時，一個孕婦慢吞吞地走到了吳冕的另一側，手上也拿著一張醫保卡。孕婦的肚子足有八個月大，臉色有些發白，似乎是想尋求幫助，先掛個號。但吳冕沒有注意，仍扭著頭，等郝希夢走過來。

郝希夢見狀，對吳冕揮了揮手：“吳冕，讓那名孕婦先到你那兒掛號吧，我就排這邊，反正也沒幾個人了。”

“哦，好……”吳冕聽后忙轉回頭，才注意到身邊的孕婦，立即讓開了位置，“你到這兒來吧，我也是幫別人排的。”

“好的，謝謝你們，謝謝……”孕婦感激地點點頭，對郝希夢和吳冕連聲道謝，然后站過去，掛了號。

“不客氣，你小心點。”聽到孕婦道謝，吳冕的心里忽然產生了一絲奇異的感覺，是一種比剛才先排到個的得意更愉悅的感覺。這或許就是幫助別人的獎賞，他第一次產生了這種喜悅感。

孕婦掛完號，向一樓的婦產科走去。吳冕目送孕婦安全離開，雙眼閃爍著快樂的光芒。

郝希夢沒有注意到吳冕的反應，掛完號后，見他還傻呆呆地站著，無奈地喊了一聲：“喂，走了。”

“欸，好嘞。”吳冕趕緊收回視線，跟上郝希夢，帶著王春梅一起去骨科看病。

骨科醫生初步檢查，判斷王春梅的情況并不嚴重，開了X光片的單子，讓他們先去做檢查。三人又到了放射科，王春梅獨自進到影像室里去拍片，郝希夢和吳冕則坐在外面等待。見此時無事，吳冕又掏出手機，打開了游戲。郝希夢則轉過頭，注意到了自助取片機前的一個大娘。

現在醫院里大部分都是自助服務，拍片后只需到自助機操作，就可以取出X光片和放射科的診斷報告。但這個大娘上了點年紀，眼睛似乎也有些花，在自助機前操作了半天，卻什么也沒有取出來，反倒急得滿頭大汗。

“大娘，您是要取片子和報告嗎？得需要醫生給的條形碼……”郝希夢連忙走了過去，接過大娘手中的條形碼，掃描后，熟練地幫她打印了片子和報告。

大娘拿到報告，這才轉憂為喜，對著郝希夢不斷道謝，同時又嘆息老年人不會用自助機，不僅看病麻煩，就連取個報告也成問題。

郝希夢聽后，親切地安慰了大娘幾句，然后告訴她，以后再遇到類似困難，可以直接去找導診，這種自助機多用幾次就會熟悉了。

大娘點頭，返回樓上骨科。郝希夢看著大娘進了電梯，才走了回去。

吳冕看著走回來的郝希夢，臉上不自覺帶出了笑意。剛才注意到郝希夢離開后，他就關了游戲，一直看著郝希夢幫助大娘取報告，心里仿佛又體會到了之前那種獲得謝意后的喜悅。

但郝希夢仍是一臉漠然，走回來，居高臨下地站在吳冕面前，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問道：“吳冕，你中午在電話里說我媽是意外受傷，這個‘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

聽到這話，吳冕臉上的笑容瞬間又凝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