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誠凡點了下頭。

他發現，這個任務并不是由自己來做，而是由大唐的子民來做。

把事情說明白了，讓唐人自己去做決定，無論最后的結局是什么，都是最好的。

李二長吁短嘆，他一看到李誠凡的表情就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便說道：“先別急，等儀式過后再說吧。”

李誠凡不愿多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句。

李二定盯著他，良久，一言不發。

一次盛大的祭典，在整個帝國最高的祭壇上進行。

在這里，每年都會舉行一次，那就是在大朝會上，除此之外，就是陛下登上王位，舉行祭祀儀式。

禮部的規矩，就像是皇帝的隕落一樣，在長安城里，一個多月都不允許有琴聲響起。

不過，最終被李誠凡給壓制住了，只有三日時間，若是在談條件，那幾個禮部的大臣真想一頭撞倒在天壇上。

這一天，長安城滿城哀嚎，哀嚎之音響徹云霄。

李誠凡與李二兩人，在一眾禮部的大臣們的帶領下，從皇宮里抬出李二為他們預備的靈柩，一直走到了祭壇前，在祭奠完了之后，再將靈柩放進祠堂，與李家的列祖列宗們一模一樣。

站在高塔之上，環顧四周，一片雪白。

天誠凡是灰蒙蒙的，地面是潔白的，大唐的人們穿著一身白袍。

李二念了一遍祭文，李誠凡端著一炷香走了過來，對著面前的香爐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說道：“林源，我沒有詢問你姐姐是不是被人給你獻祭了。按照后世的習慣，你肯定會穿著一面旗幟。你無法想象，一個你從未去過的國家，一個你從未謀面的地方，一個你從未謀面的人，你對你的一切都發自內心的感激，而他們，就是你的祖先。”

李誠凡苦笑一聲，“我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還望你能理解，別笑話他們做了這么愚蠢的事情。他們并不清楚，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仙人，但是，他們依舊堅持著一種簡單的信念，那就是，他們要謝謝你，讓你成為了真正的仙人。”

“從來沒有人知道你的存在。”

“但你的成就，已經被載入了我們的史冊。”

李誠凡又是一禮，又是一炷香。

然后是一場盛大的儀式，讓李誠凡的身體都在發顫。

一直到了晚上，李誠凡才帶著李二走進了神殿，為林源守魂。

“你為什么這么想？”

一日的忙碌，兩人圍著一張桌子，靜靜地吃飯。

李誠凡臉上的微妙表情沒有瞞過李二。

李誠凡沉默地抿了一口，“為什么？”

李二道：“你臉上除了送行朋友外，似乎還帶著其他情緒。”

“什么?”雷格納愣了一下。

“懷念英雄。”

李誠凡道：“他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難道不應該這樣么？”

李二搖了搖頭，“不，不止是這樣，我只是懷念那些為國家和國家做出了巨大貢獻的人。不要騙人，你的樣子，就像是我每一次為大唐而犧牲的士兵，我都很了解，你不可能欺騙我。”

李誠凡不吭聲，只點頭不語。

李二道：“這位仙人，是不是已經戰死了？”

李誠凡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李二死死盯著李誠凡，“現在的情況很嚴重，他們肯定是在打仗，所以你才會被派到這里來？”

李誠凡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呼……”陳小北深吸一口氣。

李二長嘆一聲，像是確認了自己的猜測，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油然而生。

“你這次過來，恐怕就是為了尋求大唐的援助吧，不過，我就不懂了，你從不出力，一心發展大唐，在我的眼中，大唐如果發展壯大，就可以為我們的未來做些什么。”

李誠凡沒有料到李二的心思會這么深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沒錯，你就不想知道為什么？”

李二道：“我是真的很好奇，不過我更關心的是，該如何幫助你？”

李誠凡一怔，“你就不怕我告訴你什么你做不到的事情？”

李二莞爾道：“如果你認為我能做到，你應該會這么做，但你沒有說，因為你知道大唐做不到，大唐做不到，就算你說了，那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嘿!”陳小北冷笑一聲。

雖然在這座莊嚴的太廟里，李誠凡身邊擺放著一排排李家列祖列宗的靈牌，旁邊還站著“虎視眈眈”的林遠的陵墓，李誠凡不禁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我這個脾氣，好像對付盧斌那樣只會圖謀不軌的家伙，可對付你這樣的老奸巨猾，實在沒什么意思。”

李二一聽到李誠凡的話，就知道李誠凡是在暗示自己。

“你可以告訴我。”

“說了會不會讓你走投無路？”

“說來聽聽。”

李二擺了擺手，漫不經心道：“十三歲的時候，我就拿著一把刀在沙場上殺人，統御千軍，為大唐打下了汗馬功勞，雖然經歷了無數次的生死危機，但我依然堅持了下來，你可以告訴我，我也想知道，我能有多絕望。不過——”

李誠凡剛要開口勸阻，卻被李二搶先道：“不過，我要跟你說，我要跟你說，不管在什么情況下，我都不懼，我的部下，我的士兵，我的子民，我的大唐！縱使國家淪陷，神州沉陸，但華夏人民依然堅韌而又堅韌，將其一次又一次推向了頂峰。我只是要跟你說，千萬不要輕視這一方土地上的帝王，也不要輕視這一方土地上的子民！自古以來，再也沒有什么天災，可以讓這一方生靈的骨頭斷裂。即便是瀕臨滅絕。”

李誠凡覺得李二的語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決，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語氣，如此堅決，如此堅決，如此鼓舞人心。

直到看到李二倔強的表情，他這才反應過來。

李二，就是李世民。

那個號稱“萬代帝王”。

李二的戰績，足以載入史冊。

李二的戰功，就是靠著一把又一把的拼死戰斗。

他的一切，都是從零開始的。

也許是因為第一次見面的李二，兩人都表現出了太多的幼稚，讓李誠凡忘記了李二并不只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更像是華夏文化的一座紀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