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
這是袁圓開口的第一句話。
“你說什么？”
岳東意外不已，以至于又問了一遍。
“是《秋山蕭寺圖》的問題！”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袁圓無神的雙眼流淌著淚水，眼底深處閃過痛苦、冰冷和深深的怨恨，她渾身上下都是暮氣沉沉。
再也沒有了年輕時的朝氣。
“你想說什么？”
岳東目光一閃，顧不得可憐袁圓，開口追問道：“你一定知道什么，告訴我……我一定幫你。”
“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呵呵……這就是所謂的父愛？這也算疼我？呵呵……哈哈……”
袁圓的臉上浮現猙獰和癲狂，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笑得很大聲。
“唉。”
一個病房的其它病人和家屬，紛紛露出古怪和可憐的神色，一些人忍不住向后退了退，想要遠離這個可能瘋掉的女人。
父愛？
岳東敏銳地從袁圓毫無邏輯的言語中捕捉到關鍵詞，雙眼微微瞇起，有些疑惑地問道：“他不是已經……”
“是啊，我的父親死了！我的養父害死了我的生父，你覺得可笑不？”
“哈哈。”
“可悲，真的可悲。”
“我才剛剛和他們相認，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呢？嗚嗚……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啊，你犯了罪……嗚嗚……”
袁圓一邊笑，一邊流淚。
一邊是養父，有著二十年的養育之恩，一邊是親生父母，苦苦尋找自己二十年。
“我該怎么辦？”
最后，袁圓猛地一咬牙，還是拿起了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她現在只相信警察。
岳東目光閃爍。
他聽懂了一切，只是警員證還沒有到手，要不然就能問詢袁圓更多的問題。
玄學研究學院分為兩院，分別是佛教研究院和道教研究院，其中道教研究院的人都有兩個證件：警員證和道士證。
分別由警局和玄學研究學院印發。
岳東的道士證已經到手，可惜這個證在袁圓面前不好使。
他自顧自地走到一旁，拿起手機撥打蘇芷柔的電話：“蘇隊，幫忙查一查袁圓的養父是誰。”
“好。”
電話掛斷。
片刻后。
出警人員還沒抵達，蘇芷柔那邊的消息便是查清楚了：“袁圓的養父——袁哲，金陵市古畫研究人員，頗有威望，門生眾多。”
“要動他的話，需要充足的證據，否則會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
“目前無法證明他曾經得到過《秋山蕭寺圖》，何況現在的《秋山蕭寺圖》也不一定在他手里。”
岳東點了點頭，補充道：“而且，他也不一定知道《秋山蕭寺圖》如此詭異。”
“沒錯。”
蘇芷柔說道：“那就先不要打草驚蛇，繼續暗中調查。”
“既然已經有了嫌疑人，總歸比之前什么線索都沒有要好太多了。”
關鍵點在《秋山蕭寺圖》。
袁哲很可能只是這幅畫的其中一個經手人，重要程度顯然不如這幅畫。
“袁圓這邊報了警，你也打個招呼，讓出警人員不要打草驚蛇。”
岳東開口說道：“一切等找到《秋山蕭寺圖》后再說。”
兩人議定。
又等了一會兒。
出警人員抵達。
岳東在一旁聽著，很快便是明白了袁圓為什么懷疑袁哲：
前些日子，袁圓和親生父母相認，她想跟著親生父母居住，袁哲不同意，私下協商許久，一直沒有達成一致。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袁哲今天早上突然一改常態，變得通情達理，不再強求袁圓守在他身邊，還給了她四件古玩，其中一件就是《秋山蕭寺圖》。
之后，袁圓的生父死了。
再之后，袁圓的生母也死了。
死狀一致。
全都跟這幅畫有關。
“第一，這幅畫是真的《秋山蕭寺圖》！”
岳東目光瞇起，徹底確定了兩件事：“第二，這個袁哲多半是知道這幅畫的詭異之處，并且是故意殺死袁圓生父生母的。”
還有一件事讓人比較疑惑：既然袁哲擁有過《秋山蕭寺圖》，那他為什么沒死？他和此畫到底是什么關系？
“謝謝。”
袁圓看向岳東：“如果不是你提及《秋山蕭寺圖》，我也不會想通這一切，從而懷疑那個人面獸心的家伙。”
“不必。”
岳東擺了擺手，說道：“我只是想拿回屬于我的禪杖。”
“我這就去取。”
袁圓說道。
“不必了。”
“等你忙完，再送還給我即可。”
岳東說道：“我就先告辭了。”
他可沒時間一直待在這里，今天晚上又要加班畫符了。
“慢著，你也要隨我們回警局錄個口供……”
出警人員剛想上前阻攔。
岳東在某個其它人看不到的角度，摸向里兜，結果……
出警人員卻很敏感地后退一步，皺著眉頭，一臉正直地說道：“不要搞這些小動作，我一定會按照規章制度辦事。”
？？？
岳東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對方這是誤會自己要賄賂？
“我都懂！絕不會讓您違反紀律！”
他一邊保證，一邊拿出道士證。
出警人員：“……”
不出意外。
岳東還是被放走了。
……
……
袁家，畫室。
袁哲重新將《秋山蕭寺圖》掛起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神不知鬼不覺，真是絕佳的殺人利器。”
他徹底信了之前的經歷。
“嗡。”
下一刻。
袁哲的臉主動貼在畫上，靈魂隨之進入畫中。
熟悉的山水、林木、人出現，不同的是……
他剛抵達，便是被其中兩個文人掐住了脖子，死死地摁在地上。
細眼望去。
這兩人正是袁圓的生父和生母！
他們和趙有福、俞曼文一樣，只是換了一身衣服而已，此時滿目猙獰，滿腔殺意，看起來極為可怕。
“咳咳。”
“救我。”
袁哲面色大變，知道這兩人肯定怨恨自己殺了他們，想要報復自己，他趕忙看向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俞曼文和面無表情的趙有福，瘋狂求救。
“放心。”
“你死不了。”
俞曼文開口說道：“你還要幫主人找《漁父圖》呢。”
話音剛落。
袁圓的生父生母滿臉痛苦、不受控制地松開手。
袁哲趕忙站起身，離得遠遠的，情緒直接失控，沖著兩人吼道：“你們有什么資格報復我？是你們逼我殺死你們的。”
“誰讓你們搶走了我的圓圓？”
“你們死有余辜！”
“以后小圓會重新回到我的身邊，你們就待在這幅畫里默默地看著吧。”
接下來，他只需要稍加注意，短時間內不要讓女兒看到《秋山蕭寺圖》即可，畢竟這幅畫剛從她生母那里丟失就出現在了自己畫室，難免會讓人懷疑。
等一段時間，他就說又把這幅畫買了回來，到時候就不怕被女兒看到了。
天衣無縫。
“去死。”
“我殺了你。”
袁圓的生父生母怒吼著，竟是掙脫了某種束縛，再度發起沖鋒。
“嗖。”
下一瞬，袁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