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哲做了個夢。

最起碼，在他看來這是一場夢。

夢中。

有山有水。

秋風蕭瑟，寂寥落寞，平添幾許傷感。

“竟有如此好風光。”

“如果有筆有紙，當提筆作畫，不留遺憾。”

袁哲雖年紀頗大，但是因為常年堅持鍛煉，身體極為硬朗，他穿過山丘河流，迎著秋風，走入叢林。

只是不知道為何，他總感覺耳邊一直有女子微弱的呼救聲：“救救我……救救我……”

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幻聽了？

正奇怪的時候。

不遠處出現四人，身穿古代服侍，儒雅隨和，口中還在吟詩誦文，儼然是文人墨客。

“子儀剛剛那首詩，堪稱一絕，有李太白之風。”

“成賢兄折煞我也。只是興之所至，隨口胡謅了兩句，當不得如此美譽。”

……

聽到他們的談論，袁哲眉頭微皺。

奇怪的裝扮，奇怪的言辭。

難道是在演戲？

當然。

他雖有疑惑，卻并未多想，可是仔細望去，其中一人的面孔何其熟悉！

“趙有福！”

袁哲面色大變，尤其是想起高林的話‘趙有福已死’，更是嚇得后退一步。

再看四周。

一切都變了。

哪有什么美景？

他只感覺陰陰沉沉，有種森然的壓抑感。

“耳邊的呼救聲也不見了。”

“怎么回事？”

袁哲心頭莫名的恐懼，哪還敢停留，甚至不敢上前打招呼，轉身踏上來時的路。

離開這里！

可是剛一轉身，身后四人的說話聲越來越小。

忍不住回頭一看，哪還有趙有福等人的身影？

心臟狂跳。

頭皮發麻。

袁哲發足狂奔，不知過了多久……眼前不遠處，再度出現趙有福等人的身影。

“！！！”

袁哲心頭大駭，徹底怕了，再次轉身而逃，又過了一會兒，他竟然在前方再次看到了趙有福等人的身影。

不！

這到底怎么回事！

這里莫不是陰曹地府吧？

“那個文人……”

早已經累得有些虛脫的他，沒有著急離開，也有機會打量眼前這幾位文人，結果發現那位名叫‘子儀’的文人，竟然變了模樣。

變得面如白面，五官俏麗，皮膚細膩，身形也是矮小了許多，甚至……

原本的單眼皮變成了雙眼皮！

這……這根本不是一個人！

甚至不是一個性別！

再仔細看，‘子儀’的模樣竟然還在變化！

這……

“啊！”

“你們是誰！”

袁哲當場嚇癱在地，聲音都是變得尖細起來。

四人望了過來。

像極了趙有福的文人，出聲說道：“趙有福。”

真是趙有福！

聞言，袁哲瞪大眼睛，渾身哆哆嗦嗦。

那位變了模樣的文人，俏聲說道：“俞曼文。”

這名字好熟悉？

等等！

這不是我讓高林調查的那個女人嗎？

袁哲瞪大眼睛：“就是你給我的《秋山蕭寺圖》！”

俞曼文搖頭，說道：“不是我。”

？？？

袁哲愣住了，難道只是重名而已？

俞曼文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剛剛在你耳邊向你求救了，可惜你沒搭理我。”

“！！！”

恐懼在心頭炸響，袁哲滿臉惶恐地說道：“你是人是鬼！”

俞曼文突地一笑，笑得詭異：“你猜？”

我猜你大爺！

袁哲想要破口大罵，隨即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強行忍住了到嘴邊的臟話。

趙有福開口說道：“不想死的話，用你的人脈和渠道，弄來一幅畫。”

找畫？

袁哲眼前一亮，瘋狂點頭，卑微到了極致：“這個我擅長！我可以幫忙！你們想要什么畫？”

趙有福：“《漁父圖》！”

“這……這不是許道寧的另一幅畫嗎？”

袁哲對許道寧的研究頗深，當即反應了過來。

“沒錯。”

趙有福點頭，說道。

“它在納爾遜·艾特金斯美術館，我恐怕幫不上你的忙。”

袁哲面如死灰。

心情可謂是大起大落，再度有種情緒失控的感覺。

“不。”

趙有福搖頭：“它就在大夏！”

在國內？

袁哲不知道對方為何如此肯定，他只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先離開這里。

離開后，找不找《漁父圖》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好！”

他趕忙點頭，說道：“我一定拼盡全力幫你把《漁父圖》弄到手。”

俞曼文一眼看出了袁哲的心思，并未說什么，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消失不見，她只是冷笑一聲，不過……仔細觀察會發現，她的眼底深處涌動著對自由的渴望和濃濃的求生欲。

下一瞬。

“嗖。”

袁哲的身影再度出現，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嚇得都快哭了。

剛剛離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畫室，還以為安全了，準備報警，結果又來到了這里！

“你跑不掉的。”

俞曼文眼中劃過一抹苦色，說道：“被《秋山蕭寺圖》盯上的人，沒有能跑掉的。”

《秋山蕭寺圖》！！！

竟然跟它有關！

周圍的景象如此熟悉，難道是畫中世界？

袁哲脊梁一寒，萬萬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古畫’，竟然如此妖異。

此刻的他，徹底相信了剛剛的一切都是真的，也斷了報警的心思。

“我勸你不要耍心機。”

俞曼文再次出聲：“你如果把事情辦好，不僅不用死，還可以提一個要求，比如說……幫你悄無聲息地殺人。”

殺人？！

聞言，袁哲渾身一震。

緊接著他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說道：“幫我殺兩個人！”

“哦？”

“你想殺誰？”

俞曼文似笑非笑地反問一句。

……

……

幾分鐘后。

“呼！呼！呼！”

袁哲的眼睛重新變得有神，看到身處熟悉的畫室，頓時松了一口氣，可是等他的視線落在《秋山蕭寺圖》上面時，臉色狂變。

瘋狂向后退，想要遠離這幅畫。

這個時候，他也注意到黃色的液體已經打濕了褲腿，流淌在地上。

可是根本沒功夫去管這個，他需要消化經歷的一切。

半個小時后。

“如果它能悄無聲息地殺死那兩人，我就信這世上有鬼。”

袁哲猛地一咬牙，目光生寒，拿出手機向自己的女兒發送消息：“小圓，明天過來一趟。”

第二天。

上午九點左右。

袁哲的女兒——袁圓敲門而入，看著面前的父親，臉色復雜，心緒更是無法平復：“爸，你找我？”

“嗯。”

袁哲露出慈祥的笑容，說道：“這是爸爸為你準備的一些不值錢的文物。”

“爸，我……”

袁圓眉頭一皺。

袁哲趕忙說道：“先別急著拒絕。你的親生父母家境不好，抱歉，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袁圓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見狀，袁哲眼底深處閃過一抹陰森，說道：“爸爸不忍心看你受苦，所以……小圓你看在爸爸這些年辛苦把你拉扯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收下這點心意。”

“至于以后，爸爸絕對不會打擾你們一家三口的生活。”

聞言，袁圓意外不已。

之前，自己的這個養父還想著打官司，不愿放她走，怎么才幾天不見，發生這么大的變化？

想到養父這些年的養育之恩，想到以后他只能一個人孤苦伶仃，袁圓莫名地心疼和感動，柔聲說道：“爸，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至于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