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fēng)吹過,吹落了幾片枯黃色的落葉。
陳清平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
他打著哈氣,一邊推開房門,一邊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然后就看到歪著脖子,蹲在門口,半睡半醒的剛田武。
“醒醒,別睡了,也不看看這都什么時候了。”
剛田武被晃醒,此刻還一臉的茫然。
不過看到眼前的陳清平,整個人倒是清醒了不少:
“大少你醒了?”
陳清平點了點頭,他伸了個懶腰,昨天剛睡下就被奧恩喊了起來,然后又被外面這五百山盜給嚇到了。
一夜廝殺,雖然有治療寶珠護(hù)體,但終歸是第一次上戰(zhàn)場。
之前的不算,虞晟統(tǒng)領(lǐng)不可能真的讓陳清平和薪濁峰。這兩個公子哥和大頭兵一樣去前線和山盜廝殺。
萬一真出了什么事,虞晟統(tǒng)領(lǐng)不好交代。
所以名義上是上了戰(zhàn)場,可實際上就是湊數(shù),沒動一兵一卒,直接就給扔到了大后方。
但昨天晚上不一樣,這可是真刀真槍的干架。
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
打過架的都明白,別看就這三五分鐘的時間,比跑五公里都累。
剛開始的時候陳清平不覺得累,但這不是不累,是腎上腺素飆升刺激的。
等打完了仗,剩下的便是清掃戰(zhàn)場的這些瑣事。
陳大少心中一直提著的這口氣兒散了,整個人也就現(xiàn)了原形。
早晨八點多,去看奧恩的時候,當(dāng)時的陳清平已經(jīng)是極限。
從奧恩這邊離開,喝完稻米粥,整個人回屋就倒頭大睡。
一直睡到下午三四點鐘,這才緩過勁兒。
而看著旁邊的剛田武,雖然身上還是一陣陣的酸痛,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樣沒有一絲力氣,陳清平稍加幾分思索,便問道:
“醒了,我休息的這段時間,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
剛田武是個能人,他能在陳清平手底下做事,可不是因為察言觀色。
這就好像當(dāng)官的身邊都有一個擅長溜須拍馬的人。
但如果你真以為這人只會溜須拍馬?
可就大錯特錯!
剛田武睡了嗎?
他睡了,陳清平喊他起來的時候,眼角還帶著眼屎。
但如果他睡得比陳清平還要死,現(xiàn)在陳清平問他話,他應(yīng)該怎么回答?
如果回答不出,剛田武就不是剛田武,也就不會成為陳清平用的最順手的手下。
所以下一刻,剛田武稍加思索,思路清晰的回答道:
“茍勝百夫長來了一趟,不過當(dāng)他聽說昨夜大少你一夜奮戰(zhàn)到天明,說了句好樣的,然后就去安營扎寨了。”
這讓陳清平愣住,神色帶著幾分詫異:
“消息傳這么快?”
即便是自己,也是昨天深夜才知曉烏頂山外聚集了五百名山盜。
茍勝百夫長所在的蛇眼峰,距離烏頂山有四五十里山路,就算是輕裝上陣也要半天時間。
關(guān)于這五百名山盜的事情,陳清平有自己的想法。
他沒有選擇防守,而是主動出擊。
一直到剿滅山盜之后,這才讓手下將這份捷報送往前線。
因為陳清平很清楚,如果等虞晟統(tǒng)領(lǐng)下令,肯定是要讓自己防守。
但如果只是防守,自己何來的三大功勞?
所以便先斬后奏,將一切事情都定了下,不詢問應(yīng)該怎么做,而是直接發(fā)捷報,而關(guān)于山盜來襲的詳細(xì)戰(zhàn)報?
因為是清晨才派人去送,所以至少要中午才能送到蛇眼峰,晚上則能送到前線。
而蛇眼峰的茍勝百夫長。
他最快也應(yīng)該是晚上才能到,而不應(yīng)該是中午就來了。
面對陳清平的詫異,一旁的剛田武開口解釋道:
“烏頂山和蛇眼峰本來距離就不遠(yuǎn),也就幾個山頭,昨晚的動靜不小,茍勝百夫長擔(dān)心會發(fā)生什么意外,就帶了一隊人馬趕來。”
對于這套說辭,陳清平信也不信。
雖然已經(jīng)取勝,但他總感覺昨天晚上的這幫山盜來的不正常。
山盜的勢力一天比一天強(qiáng),二十年前山盜只能退縮在老翁山。
但二十年后,烏蛇群山的四個部分,其中有兩個已經(jīng)被山盜牢牢握在手里。
礦山要塞的實力雖然有所增加,但短期內(nèi)看不出成效。
近幾年,每一次巡山,大軍都停在了黑龍十八彎。
所以陳清平想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要畫蛇添足的下這一步棋。
完全看不懂這群山盜的意圖。
這些事情,陳清平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
無論對方抱著什么樣的目的,想要達(dá)成這項目的,就必須要在軍中安插眼線,不然消息不會如此靈通。
這個人的地位不會太低,不然獲取不到有價值的情報。
同時,他的地位也不會特別高。
十夫長需要百夫長提攜,百夫長則需要千夫長提攜。
如果連虞晟統(tǒng)領(lǐng)的這層關(guān)系都打通了?
這幫山盜做事不會如此畏手畏腳。
一個官職不是特別高,同時又有些能量,而且和自己走得比較近才能獲取情報?
陳清平思索著,腦海中下意識浮現(xiàn)出一個人:
“祁山呢,他這次跟來了,還是留在蛇眼峰?”
剛田武沒聽懂陳清平這句話的意思,只當(dāng)是一句普通的詢問,便表示;
“蛇眼峰還有一位百夫長,祁山這次是跟著茍勝百夫長一起來的。”
陳清平點了點頭,祁山跟茍勝在一起,這倒和自己想的有些出處。
不過是狐貍,總有一天會露出尾巴。
陳清平將這件事情在心中記下了,隨后又問道:
“捷報都傳出去了嗎?”
剛田武點點頭,這件事情是陳清平吩咐自己去辦的,具體情況他最清楚:
“已經(jīng)讓手下人辦了,一共有兩批。
蛇眼峰已經(jīng)送到了,十八彎估計要等等,不過就算現(xiàn)在沒收到,預(yù)計今天晚上,虞晟統(tǒng)領(lǐng)也能收到捷報。”
剛田武這個人雖然做事功利了一些。
但不得不承認(rèn),他辦事很有一套。
陳清平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笑容,他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剛田武,隨后說道:
“有吃的沒?”
剛田武憨笑了一聲,從口袋里摸出兩個烤餅:
“就兩個烤餅,大少您要吃嗎?”
陳清平看了一眼烤餅,隨后擺擺手:
“算了,這玩意太硬,我牙口不好咬不動。”
只是看到這烤餅,陳清平不由想起了一件事,又對剛田武說道:
“一會你去南邊找老恩,跟他說一聲,就說巡山馬上就結(jié)束了。明天,后天這兩天就要撤退,烏頂山的這個爐子不能留。”
話音落下,剛田武愣了一下,表情中帶著幾分詫異:
“大少,不至于吧,十天都不到,我們這就要回去了?”
陳清平?jīng)]解釋,只是擺擺手:
“你不懂,山盜沒那么簡單,趕緊去吧。”
見陳清平這邊沒有說的意思,剛田武也不便多問,于是就行禮道:
“大少,那我去了?”
陳清平點了點頭,他揮了揮手:
“去吧,忙完了這些事情,你也回房間睡覺,從昨天忙到現(xiàn)在也累壞了,趕緊忙完休息去。”
剛田武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然而陳清平這邊,卻嘆了口氣:
“嘆~”
剛田武剛才表示疑惑不解。
因為往年巡山至少兩周,現(xiàn)在十天都不到。
所以他不明白,陳清平為什么要說這一兩天就要撤軍。
但陳清平清楚,這場仗打不下去了。
虞晟統(tǒng)領(lǐng)一定會撤軍,因為他怕烏頂山真的被攻下來。
自己就會被兩面夾擊,腹背受敵。
烏蛇群山密林茂盛,以前什么情況不知道,但最近這十幾年,烏蛇群山是屬于山盜的地盤,礦山要塞的正規(guī)軍對山林并不熟悉。
假設(shè)真的被抄了后路。
山盜心一橫,可是有能力吞下這一千多正規(guī)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