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如雨下,這是一個成語。
馬東錫一直認為,人只有在天氣熱的時候,才適用于這個成語。
但此刻?
馬東錫發現自己錯了,原來人在著急的時候,同樣會急出一腦門子汗。
看著不遠處臉色蒼白,話都說不出來的賽金花。
馬東錫急的就好像熱鍋上的螞蟻:
“老板娘,你倒是說句話啊!”
聽到馬東錫這邊的喊聲,老板娘逐漸從驚嚇中反應過來。
看著一地的尸體,鼻尖是濃郁的血腥味道。
強忍著嘔吐的沖動,老板娘壯著膽子:
“啊,是,馬哥是鎮上的人,我常去他家酒樓吃飯。”
見賽金花這么說,馬東錫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剛才他是真的擔心,老板娘一句話說錯了。
眼前這位狠人,直接二話不說,將所有人當場斬殺!
后背被嚇出了一身的汗,雙腿發軟,情緒的大起大落讓馬東錫眼冒金星,有種即將要中暑暈倒的跡象。
但他不敢暈,看著這滿地的尸體,馬東錫試探的問了一句:
“那什么,壯士,既然這里沒事,老板娘也安全了,不如我們一起回,將這件事情告訴官府。
雖然是一些劫掠的山盜,死不足惜,但也要通知官府。”
說著,馬東錫便是去里面攙扶老板娘賽金花。
奧恩讓出了一個位置,這讓馬東錫心中松了一口氣,連忙跑過去攙扶賽金花,可就在兩人準備起身向外走的時候?
奧恩不知何時,已經堵住窯洞入口:
“都站住,先別急著走。”
奧恩的話,讓馬東錫心中一顫,臉上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壯士有何吩咐?”
打量著眼前這些人,奧恩眉頭一挑,說出了一個讓馬東錫心涼了半截的問題:
“一伙的?”
換一個場合,馬東錫說不定就承認了。
但此刻周圍是尸體。
最要命的是,馬東錫發現自己和手下們,已經被奧恩堵在了窯洞里。
這說明什么?
說明對方就是故意讓自己進去窯洞,這樣才好一網打盡。
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炎炎烈日,馬東錫被驚出了一層冷汗,他連忙擺手,盡力辯解:
“不是,怎么會,我可不認識這些人。”
但奧恩卻搖搖頭,沒有看向馬東錫,而是觀察著被對方攙扶的賽金花:
“這是一片廢棄的礦區,沒人會閑著沒事來這里,而且老板娘體力不錯,大熱的天,跑這么遠,居然才出這點汗。”
賽金花:“啊這……”
且不說老板娘賽金花,她是如何跑得過一幫劫掠搶劫的山盜。
最簡單的一個問題,大熱的天,亡命狂奔的老板娘,身上流的這些汗,居然只能勉強將鬢角打濕。
這正常嗎?
這像是一個遇到劫匪,慌亂逃命的人,應該有的反應嗎?
旁人或許不會在意這些細節,但奧恩不一樣。
龍不與蛇居,陳清平將奧恩當做朋友,而不是工具,足以說明一些問題。
而在另一邊,馬東錫神色閃過一抹慌亂。
整個計劃雖然有些復雜,一環套一環,但因為時間太短,很多細節處并沒有處理好,工匠氣息太明顯。
馬東錫之前不在意,認為這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但此刻他的大半心神,已經被奧恩震懾住。
特別是在對方這雙冷漠的眼神注視下,惴惴不安的馬東錫心中害怕極了。
下意識看向四周,想著一會兒應該怎么逃。
但對方的一切反應,都被奧恩看在眼里。
當即,奧恩直接警告道:
“別想著跑,我能殺死他們,也能殺死你們,而且你是他們的頭,只要他們想跑,我就第一時間先殺了你。”
話音落下,心中的最后一絲想法破滅。
“撲通”一聲,馬東錫直接跪在地上,大聲求饒道:
“好漢饒命。”
奧恩沒理會,已經察覺到異常的他,直接問道:
“說吧,設這個局,讓我鉆是為了什么?”
跪在地上的馬東錫好恨,他只知曉奧恩是一個學徒。
雖然人高馬大,但卻是個后勤人員,沒什么戰斗力,只是看著嚇人。
但沒成想,對方居然是一位活閻王。
馬東錫好恨,等他回去,說什么也要將給自己傳遞情報的家伙殺了泄憤。
但心里是這么想的。
可在嘴上,馬東錫不敢有絲毫馬虎。
很快便將自己的計劃和想法全盤托出,而后一臉懇求的看向奧恩:
“壯士,該說的我都說了,真沒什么惡意,就是單純的想要送點東西,能放我一條生路嗎?”
馬東錫說的這些,和奧恩剛才想的一樣。
甚至他猜測,將自己消息泄露給馬東錫的人?
就在陳大少這一趟護送任務的隊伍中!
因為馬東錫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對方想要通過這條線,最終巴結的奧恩。
這一點很重要。
現在已知條件是,奧恩出去了,但外人并不知曉他的身份。
并且陳清平也離開了礦山要塞。
如果有人在這個時候進入奧恩的宅子,發現里面沒有人,然后就會意識到奧恩并不是什么學徒,他便是大家一直在尋找的高級鐵匠。
馬東錫知道奧恩,但卻不知道奧恩的真實身份。
所以給他傳遞消息的人,絕不可能是礦山要塞的人。
而知曉自己這趟行程的,除了陳大少,便只剩下紅狼番隊的這些人!
奧恩和紅狼番隊的人接觸不多,并不了解具體情況。
但這件事情,有必要和陳清平說一下。
對方展現出的東西,可比陳清平一開始跟自己說的紅狼番隊強多了。
除此之外,奧恩還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
在片刻的思索后,順著剛才馬東錫的話,奧恩指著地面上的這些尸體:
“可我殺了人。”
心中一顫,馬東錫下意識說道:
“他們不是人,是山盜。”
但奧恩卻搖搖頭,反問了對方一句:
“真山盜還是假山盜?”
馬東錫下意識準備開口,但話已經到嘴邊,卻沒說出去。
他已經意識到,奧恩這個問題不簡單。
什么是假山盜?
眼前這些人死了,他們是小混混假扮的山盜。
他們作為馬東錫的手下,礦鎮肯定有人認識,如果在這個時候說他們是山盜?
不合理,有被拆穿的風險,對奧恩很不利。
至于什么是真山盜?
在短暫的沉默后,馬東錫表情一陣陰晴變化。
下一刻,他猛的從地面上站起來。
在奧恩面無表情的注視下,扛起手里的鋼刀,眼神狠辣,直接用刀背將一具尸體的腦袋砸得稀爛。
隨后,馬東錫扭頭看向奧恩,指著地面上的尸體,一臉真誠的說道:
“是真的,我有完整的證據指認,這些人就是山盜!”
話音落下,奧恩點點頭,看向站在一旁,整個人都嚇傻了的賽金花:
“東西呢?”
賽金花一臉茫然:
“什么?”
她沒有反應過來,但旁邊的馬東錫卻明白奧恩說的什么,當即表示:
“在金玉閣,我陪壯士去取。”
但奧恩卻搖搖頭,指著地面上的尸體,一臉關切的問道:
“你如果陪著我,事情誰來辦?”
馬東錫心中一沉,表面上這是關切,可實際上?
說穿了,奧恩就是擔心自己跑了。
甚至過分一些,直接將這件事情定義為殺人,然后以殺人的事情來要挾奧恩就范。
將自己留在身旁只有一個目的。
什么時候事情解決了,有了官方的定性,什么時候馬東錫的這條命才算是徹底保住。
而在同一時間,馬東錫這邊不是沒想過類似的事情。
但想到奧恩殺人的冷漠神情,心中充滿忌憚的他,此刻也沒了什么反抗之心。
當即指著一旁的一個親信說道:
“劉二,他是我的手下,趕緊的,現在就去找官兵,就說我們發現了一幫秘密潛藏在礦鎮的山盜。”
但與此同時,馬東錫心中不由有些疑惑。
眼前這人,真的只是一個學徒?
對方的這份謹慎不像是一個年輕人,反而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狐貍,所以現在的年輕人,都這么可怕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