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奧恩的詢問,陳謂虎的眼神愈發的贊許。
通過自己剛才說的這番話,奧恩便能察覺到異樣,并且精準的點出問題關鍵,這說明他并不是一個只會打鐵的蠻子。
而是頭腦和體魄同樣優秀的一名帥才。
只可惜,這樣的好苗子,居然跑去當一名鐵匠。
當然,神情中雖然帶著幾分遺憾,但陳謂虎不得不承認,一個十六歲的高級鐵匠,的確比當兵有前途多了。
大戟士是楚地最精銳的兩支部隊之一,高級鐵匠等同于大戟士的十夫長。
其他隊伍不知道,但至少陳謂虎沒聽說過十六歲的十夫長。
所以相較于惋惜,陳謂虎更多的還是羨慕,他也希望自己兒子能有奧恩這么優秀。
至于奧恩的這個疑問?
陳謂虎清了清喉,隨后一臉正色的說道:
“這就是讓你來的原因,想要成為煉寶師就需要大量的練習,但因為規則,小礦城不允許有太多的高級武器,所以就要找一個折中的辦法。”
說著,陳謂虎扭頭看向奧恩:
“目前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找名門望族,作為門客。
小礦城不行,這里是資源重地。
我,蘭壽和薪偉志本來可以,但我們不是本地人,而且即便我們老了,也會有人來替代我們,明白嗎?”
奧恩點點頭,他思索著,然后給出一個答案:
“就和那些沒有村子支持的外地人煉寶師一樣?”
本來陳謂虎認為這個問題想要解釋清楚很復雜,奧恩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你很難要求他理解權術。
可偏偏,奧恩給出了一個相當完美的答案,而且這個答案十分有趣。
仔細想想,貌似還真是這么一回事。
為了打壓小礦城本土宗族勢力。
每隔一段時間,在三大巨頭的安排下,就會從外地引來一些煉寶師。
在絕對的實力壓制下,這些煉寶師極大的壓制了本地宗族的力量。
畢竟有煉寶師指點的情況下,普通鐵匠有更大的概率晉升高級鐵匠。
但相應的,當這些煉寶師離去之后,他們的鍛造坊很快就會衰落。
一批又一批,千百年來皆是如此,就好像千年來不斷輪換的小礦城三大巨頭。
陳謂虎思索著,眼神帶著幾分詫異,感覺奧恩的這個說辭很有意思:
“雖說有些奇怪,但貌似是這個道理?”
奧恩沒理會,他不可能在這個問題上和陳謂虎深談,畢竟自己今年才十六歲。
而且相較于討論權術,暫時還不想離開小礦城的奧恩,不由開口追問道:
“陳叔,另一個選擇呢?”
話音落下,陳謂虎這邊思索了一下,抬頭看著奧恩,開口道:
“參軍,作為隨軍的后勤人員。
小礦城后面就是礦山,常年有重兵把守,每年都會有山盜來襲,作為后勤人員,你有義務為戰士提供更好的武器。”
小礦城內部的守備軍和駐守礦山的一線戰士有本質的不同。
前者類似保安,或者治安大隊,后者則是真正要去戰場廝殺的猛士。
作為一線戰場的猛士,武器必然是最好的,原本在小礦城內的限制,在礦山自然也就不存在。
所以說這個世界很現實,成為門客是為了增強實力,作為后勤人員也是為了增強實力。
為什么要增強實力?
因為要讓小部分人強大起來,但卻不能讓大部分人強大起來。
奧恩不愿意背井離鄉,跑到外地當門客。
他需要一個相對安全,可以讓自己安穩成長的環境,所以在短暫的對比之后?
心中有了想法,奧恩他一臉認真的看著對方:
“陳叔,暫時我還不想離開小礦城。”
作為高級鐵匠,奧恩成為一名后勤人員并不難。
真正的難點在于,如何在短時間內調度到礦山,這就需要陳謂虎這位大統領的幫助,
只是下一刻,面對奧恩的表態,陳謂虎卻擺擺手:
“你先別急著下決定,你認為清平這次得勝是福是禍?”
是福是禍?
這是一句廢話,如果是好事,陳謂虎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提起。
所以下一刻,奧恩一臉疑惑的問道:
“陳叔,你的意思是,這次比武不正常?”
陳謂虎點點頭,他冷笑了一聲,神情相當不屑的說道:
“薪濁峰是薪偉志的兒子,作為一名文官,一年多前,他爹為什么要讓他兒子參加守備軍?”
奧恩反應很快:
“聯手?”
陳謂虎也想過這個問題,但終歸是沒有證據,不好下結論,只能委婉的表示:
“不知道,但這次比武是太守提議的。”
話音落下,奧恩的臉色多了幾分變化,腦海中想到了一個可能,神情不由變得焦急起來:
“這豈不是說要壞事了。”
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經過,但眼前的陳謂虎是陳清平的父親。
虎毒不食子,假設面前有一個坑,陳謂虎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兒子跳下去。
也就是說在陳謂虎的計劃中,這次比武陳大少應該是失敗者。
但因為自己送的這把武器。
陰差陽錯,陳大少居然贏了,這顯然破壞了陳謂虎一開始的計劃。
而另一邊,陳謂虎并沒有責怪奧恩。
軍旅之人,性格干脆利落。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去想已經無法改變的事情,而應該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接下來的事情當中。
所以下一刻,陳謂虎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雖然是大統領,但蘭壽終歸比我高一級,有些事情我沒辦法拒絕,所以我打算一個星期內,讓清平盡快去駐守礦山。”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與其讓其他兩人出招?
還不如自己主動出擊!
而另一邊的奧恩則皺著眉頭,神情帶著幾分擔憂:
“小礦城的命脈是礦山,依我看,這兩位大人應該不會對礦山動手?”
陳謂虎搖搖頭,他之所以讓陳清平去礦山,就是因為有這一層考慮,只是考慮到蘭壽和薪偉志的性格,最終還是沒敢打包票:
“不知道,立場不同,蘭壽希望我和薪偉志打起來,薪偉志希望我和蘭壽打起來,他們想要點火,我則要熄火。”
看著陳謂虎不確定的表情,奧恩不由苦笑了一聲:
“陳叔,你就不怕把我嚇跑了?”
剛才奧恩心中還疑惑,無緣無故,陳謂虎為什么要提起陳大少。
現在聽完小礦城三大巨頭之間的沖動。
奧恩明白了,原來是在這等自己。
看著奧恩一臉苦笑的模樣,陳謂虎眉頭一挑:
“怕?你要怕了,剛才就不會跟我這么說話。”
而另一邊的奧恩則嘆了口氣,他搖了搖頭,表情帶著幾分無奈:
“我朋友不多,清平是我少有的幾個朋友之一。”
其實不是少有的幾個朋友,而是整個小礦城,奧恩就陳清平這一個朋友。
以他古怪的性格,如果不是自來熟的社恐達人,一般人很難看清奧恩。
就比如同一家鍛造坊的奧文,此前他一直認為奧恩是一個不善言辭,可以隨意欺負的老實人。
至于礦山的問題?
危險是肯定的,但他相信陳謂虎不會讓自己兒子送死,更何況奧恩也需要一個讓他安心鍛造的地方。
作為高級鐵匠,不經批準,奧恩鍛造的武器屬于違禁品。
背井離鄉當門客,或者參軍。
擺在他面前就這兩條道路,至于讓奧家村養著自己?
可以是可以,前提是奧家村能頂住小礦城三大巨頭的輪番找茬,十六歲的高級鐵匠,終歸還是太耀眼了。
這種人才,必須要上交,不然大家心里都不安穩。
而另一邊,看著奧恩爽快的同意了,陳謂虎臉上的笑容也愈發開心:
“放心,清平是我兒子,我肯定不會讓他送死,讓他去駐守礦山,是因為礦山有重兵把守,而且是小礦城的命脈。
看似危險,實則安全。”
說著,他起身,目光看向奧恩,一臉認真的解釋道:
“至于為什么要拉上你?
則是因為你今年才十六歲,便已經是高級鐵匠,這可是要被記錄在城志的業績。
你若出事,蘭壽也要跟著倒霉。
而且咱們的這位太守,年紀已經不小了,再過兩年,他如果還沒能升遷,大概率就沒什么機會了。”
說著,陳謂虎拍了拍奧恩寬厚的肩膀,目光誠懇的說道:
“這事算陳叔欠你一個人情,忍一忍,等兩年后,你十八歲,陳叔送你一場天大的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