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著杯中米酒，陳惜緣瞇著眼睛，頗為愜意。

相比白酒的烈，作為一個并不怎么熱愛喝酒的人，這種米酒無疑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三月初五，正是清明時節，一場大雨如約而至，似要帶走思念與哀傷。

“別說……還挺熱鬧。”陳惜緣咂舌，這么“熱鬧”的場面他還是第一次見。

畢竟……這還是他修行以來第一次遇見這種場面。

“咦~”

忽然，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一般，陳惜緣驚咦一聲。

頓了頓，陳惜緣放下手中酒杯，站起身來，徑直向著那街外走去。

撐著傘，陳惜緣來到客棧樓外檐下，寬闊的傘面除了遮掩住陳惜緣的身影，也遮掩了本就并不明亮的光線。

那檐下，一殘疾獨臂老者抱著一柄被破爛布條包裹，看起來銹跡斑斑的鐵劍抬頭。

他一只眼早已經失去了光芒和神采，另一只眼則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這位老人家，為何偏坐于此？若是淋了雨又如何是好？”陳惜緣笑著開口說道。

“若不坐于此，去甚處？此地遮雨足矣，倒是不教年輕人你費心了。”那老人搖了搖頭，靠在墻角道。

“這怎么好！若是老人家不嫌棄，不妨入客棧與我小飲兩杯？”陳惜緣也是搖了搖頭，笑呵呵的說道。

“你這年輕人……倒是特別，其他人見吾這乞食樣，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你倒是第一個居然請我喝兩杯得人。

也罷，老頭子我也很久沒喝過酒了，便賣你一個面子。”老者抱著見，看向陳惜緣的眼神有些好笑。

誠如其所言，他對那喝酒也是有些興趣的，再見陳惜緣也是個妙人，倒不妨喝上兩杯。

“請~”

陳惜緣不可否置的笑了笑，對老者做手勢道。

“嗯~”

老者點了點頭，打了個鼻音回應道。

回應著，還不緊不慢的向著客棧內走去。

“咯吱~”

拉開坐椅，那老者大大咧咧的坐下來。

翻轉一個酒杯，倒下一杯不算清澈的米酒。

將那被破布包裹的銹跡斑斑的鐵劍靠在一旁，輕輕抿一口，又拿起筷子兄弟夾起兩粒花生米放在嘴里。

“不錯不錯！”老者吃著花生大悅道，眼神之中又仿佛是在追憶些什么一般。

陳惜緣重新落坐，只是端起酒杯笑呵呵的抿了一口，并不開口說話。

就這樣，陳惜緣和這老者各喝各的，一點不曾打擾對方。

“小伙子，你很不錯。”不知何時，外面已經不在下雨，老者剔著牙，灑脫道。

“哈哈，還行吧！”陳惜緣哈哈一笑，搖了搖頭道。

他很不錯嗎？其實也不見得吧……至少應該嚴格意義上算不上什么好人。

當然……應該嚴格意義上來說也算不上一個壞人。

他并不是真就怎么著尊老愛幼，而是他所見之中，這老人確實值得他如此禮遇。

“走了！”獨臂抱起銹劍，老者大大咧咧離去。

陳惜緣不言不語，只是默默注視著對方離去的身影。

“走好~”一直到老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陳惜緣都眼中，陳惜緣才喃喃自語道。

客棧大門，老者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眼，眼底有些釋然。

“小伙子，謝你的酒。”他輕聲細語的喃喃道。

說罷，也是決絕離去，不作片刻停留。

陳惜緣飲著酒，坐視天色由那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變化為哪云銷雨霽，彩徹區明。

“唉~”

陳惜緣嘆了口氣，向那客棧小二買了一壇酒，便向著客棧外走去。

一路行至斷橋邊，陳惜緣的腳步緩緩停下。

“你這老東西，走路不會長眼睛嗎？

哦~原來還真是個瞎子，那你走路還不小心點，沖撞了小爺你賠的起嗎？

啊呸！死乞丐，怎么不去死啊你？

還不趕緊滾，擋了小爺的去路有你好果子吃！”一個衣著并不算華麗的年輕人沖撞了他，卻反咬一口道。

家境不好，一向為其他讀書人瞧不起的他，總算是從一個乞丐身上找到了優越感。

他踢了老者一腳，但是手無縛雞之力說的便是他，只能說侮辱性大過傷害性。

老者也不氣惱，只是搖了搖頭選擇了退讓。

“哼~”老者的退讓似乎讓那年輕人感受到了一絲安慰，像是一只斗勝大公雞一般，趾高氣昂的離去。

“這可真是……取死有道。”陳惜緣面色古怪，看那年輕人的面相，本就有血光之災。

現在是好了，血光之災倒是沒了，可是……

搖了搖頭，陳惜緣挑了一個位置蹲下，準備見證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只見那老者尋了一個角落坐下來，仍然抱著那把銹跡斑斑的劍，閉目養神起來。

“啊~救命啊！”

“有妖怪！”

“天哪，誰能救救我！”

過了許多時候，天色已經漸漸落下，黃昏將近時，忽然響起多騷動吸引了老者的注意。

至于陳惜緣則似乎是早有預料一般，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居然是它！這樣一來……倒是也能對上。”陳惜緣又將目光看向遠處另外一個主角。

那是一只長約十丈的巨大蜈蚣精，紫金色的身軀仿若太古精金一般，滿是金屬的光澤。

它巨大的口器如兩只巨大的鐮刀一般，隱隱散發的寒芒讓人心驚。

陳惜緣能夠算到此地有所災禍，與那老者也有所干系，乃至生死攸關。

可對于到底什么災禍，陳惜緣自己也算不真切。

現在一看，倒是怪不得了，不說他現在法力幾乎等同于沒有，便是法力齊全下，怕是也不見得能夠算得出來。

此蜈蚣精不是其他，正是那白蛇傳中的蜈蚣精。

雖按白蛇傳的說法，蜈蚣是有克制蛇類，才會為白蛇青蛇所忌憚。

可是即便再怎么克制，那也是在境界差距不大的情況下。

原著之中，蜈蚣精若不是因為那白蛇體內有文曲星君轉世的力量，蜈蚣精絕對是穩壓對方的。

而原著之中白素貞乃是個什么境界？差一步便可以登仙。

由此可見，這蜈蚣精的實力自然也無疑是合道層次走到了盡頭。

但是……這樣一位存在又為什么會在原著之中那般，搜捕童女來修煉法力呢？

它是不知道那種行為乃是業力加身嗎？它是沒辦法！

“人間劍圣，此生極于一劍，雖為凡人，也可斬鬼神。

這種力量，便是那近仙的蜈蚣精，怕是不死也得重傷。”陳惜緣嘆了口氣。

其實他倒并不覺得那蜈蚣精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此刻近看，那蜈蚣精竟渾身沒有多少業力，僅有的一絲業力也是剛剛菜造成的。

此刻所為，無外乎是度那成仙之劫罷了。

這種事情有對錯嗎？倒也沒有，只是立場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