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光門后，閻長夜第一次返回了現代。

再次睜開眼眸，已經出現在老家祠堂。

低頭看了一眼手表，顯示的日期已經過去了二十日，和自己在明末的時間線是同步進行。

深吸了一口氣，閻長夜看著消散的光門。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這道魔幻妖異，足已打破一切科學觀時空之門，變得開始顏色光芒暗淡了許多。

閻長夜也沒浪費時間，而是找到了自己剛剛返回村里的時候，帶回來的筆記本電腦。

走出祠堂，開始在知乎上提出問題。

#如果你穿越到明末應該怎么辦#

知乎上最不缺的就是答案，于是短短五分鐘，各種回復不斷出現。

回復一：如果你穿越成崇禎，你需要自己造反自己，培養一批精兵搶劫富戶，重新劃分天下，這個時代的明朝已經根深蒂固，你需要建立的唯一優勢就是掌權，絕對的權力，而不是君臣權力相互制衡......

回復二：關于武將如何從軍戶開始造反，明朝的軍戶制度在當時的朝堂腐朽大環境下，注定沒有任何戰斗力，造反則是需要從最初的剿匪，分土地開始收攏人心，這是一條標準化的梟雄之路......

回復三：江西造反步驟，以糧食為主，先安定南方，之后順鄱陽湖入南直隸，一面發展兵力，一面聚攏糧食，上北直隸，控登州，萊州，以安定清兵，這是正常南方起義造反來路......

看了許多回復，但閻長夜卻皺起眉頭，都覺得不行。

他想到自己跟隨流民一路前往兗州府的經歷就知道，這些起碼是崇禎元年到7年才能做到。

如今崇禎十五年，這三條路太難熬了，完全無法前進。

將筆記本電腦收起來，閻長夜繼續思索著這次回來應該準備的物資，直到深夜，才疲倦的睡在了祠堂。

或許是在另一個時代神經繃的太緊，隨時要主意流寇暴民。

這一夜，在現代的祠堂睡的很舒服。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

閻長夜是被身邊的腳步聲驚醒的。

來的是二叔，也是之前老族長過世的時候來接自己的人。

下意識的揮了揮手。

“二叔，早。”

然而這一次打招呼的結果，卻出乎了他的預料，二叔根本沒有理睬他，像是完全沒看到他一樣。

閻長夜有些好奇的追了上去，或許是因為站在他面前擋住了去路，再打招呼的時候，二叔才終于開口。

“我現在忙的很呢，別攔著我。”

語氣姿態，全然不似當初那樣親切，更沒有絲毫噓寒問暖，像是陌生人一樣。

好像之前讓閻長夜住進自己家里的人，不是他一樣。

閻長夜忍不住眉頭緊皺，看著二叔繞過自己，漸行漸遠的背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之后他開始詢問其他村子里的人才發現，二叔并沒有變，只是對祠堂里的自己不再那么關注了，像是下意識的逐漸開始忽略自己，連閻家其他族人也是，下意識的視而不見。

這種感覺，更像是專屬于自己的存在感消散。

閻長夜皺眉，開始在筆記本上記錄著。

【時空之門帶來的影響】

【悖論忽略，自己在本時空的權重下降】

【1、現代時空中對于穿越到過去形成影響的人下意識開始忽略】

【2、猜測對明末影響越大，在現代存在感越小】

【3、存在感可能會影響到時空之門的穿越次數】

【或許若干次數之后，自己將會被所有人遺忘，再也不屬于本時代】

清晨的細碎陽光落入祠堂，丁達爾效應讓這些光束看起來格外璀璨。

然而閻長夜抱著筆記本，卻讓他意識到了一個恐怖的事實。

那就是穿越之門的bug修復問題，現在已經開始修復了。

隨著自己穿越，將會在現代權重逐漸下降，從二叔和嬸子這些人的反應可以看出來，自己的存在感，正在現代社會消失。

直到自己永遠留在明末。

換句話說，未來的有一天，或許這個世界上，沒人記得，還有一個叫做閻長夜的閻家人存在過。

他轉頭，目光落在一排干凈整潔的祖宗牌位上，忽然笑了。

自己可以不在意，只要能幫助祖先，這樣的結果，他可以接受。

想通了這個問題，閻長夜也不再糾結。

不過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去購買物資，而是打電話約出了自己在大學時候的歷史專業好友。

也是和自己一樣，從小到大文科獎學金拿到手軟的高材生，張洵。

咖啡店內，一邊攪動牛奶，閻長夜一邊開口。

“問個中二問題，如果穿越到明末崇禎十五年，該如何造反？”

之前自己在知乎上發布的問題，那些回答終究是太過籠統，而是基本上下意識的忽略了前期的發展步驟，紙上談兵。

既然決定發展家族，至少需要一個大方向，否則盲目的發展，最終必然會步入李自成，張獻忠之流的后塵。

坐在對面的好友張洵帶著金絲眼鏡，皺眉詢問細節。

“具體的時間線在哪里？”

“崇禎十五年，五月。”

卡座內的氣氛沉默了片刻，張洵開口。

“崇禎十五年，距離崇禎身死，還有兩年，之后李自成占據京師，吳三桂投降清朝。”

“北使團談判失敗，清軍三路南下，攻打大順，南明。”

“南明弘光年，清軍先后克潼關，揚州，南直隸，但清兵勢大，李自成等人身死后，南明節節敗退，湖南，廣西，浙東先后陷落，廣東戰況焦灼，反復拉扯下，終究失敗。”

“雖有夔東十三家，李定國，張煌言，鄭成功等人拼命支撐，但仍舊無濟于事，先后數帝，監國王爺敗落身亡，南明注定大勢已去。”

“這種情況下造反，難度極高。”

“第一，必須想辦法讓其他勢力發展，形成群雄割據的畫面，以此為前期的實力發展爭取時間。”

“第二，南明皇帝依賴武將，對內武將跋扈，和東林黨文武內斗，對外和義軍和諸王內斗，必須將這些不穩定因素處理，才能讓南明逐漸穩定。”

“扶持敵人的敵人，讓他們對抗清兵，這樣起碼對手都是漢人。”

“這是其一，其二則是發展方向，不能以太平天國和李自成為目的，就需要打造造反的基礎盤。”

“選擇造反的區域相當重要，浙東一帶，一方面可以發展水軍，一方面可以吸納流民，分土地。”

“前期發展資本和殖民航海為主，時間進程跟隨大形勢同步。”

閻長夜一邊細心的記錄，旋即點頭離開。

直到他走后，這名曾經的大學好友，如今的老師張洵才怔然回過神。

“我要做什么來著？”

“我是來見什么人了？”

他搖頭起身，感覺自己像是莫名來到咖啡店和人交流。

閻長夜隱蔽的看著這一幕，神色復雜。

果然，歷史在修復自己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來回穿越幾次。

這就是殘酷性。

悖論會被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