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雅，你為什么要切頭呢？頭掉了……問題很嚴重啊。”列維不是很想吃，顧左右而言他。

“頭上有嘴，嘴里有毒刺，毒刺可以傷人。你的頭掉了，會死，卡雅不像你這么弱小。”卡雅說著，站起來轉了一圈，展示自己健康的體態，“你看我，你就說活沒活吧。”

列維竟然無法反駁她的觀點，總而言之她用這個辦法，重傷了時空大法師，自己也沒死。

他看看周圍，心想，也許我可以靠靈能系的洞察力，找到一些什么。

“卡雅，坐下。不要浪費體力。”

“是。”卡雅順從地跪坐在列維身邊。

而列維則閉起眼睛，開始用感知觸手去探尋這個神秘的方形世界。

他本以為，房間太大，而自己又受了傷，探索起來會非常困難。然而，當他的融合之力向外擴散的時候，忽然得到了莫名的增幅，就好像房間里有個超大型的路由器一般，將他名為“列維”的WiFi信號傳輸到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列維所處的空間，是一個體積約為1立方公里的正方體。房間里有極為純凈的水、滿屋子巨大的深黑色骨架、良好的空氣……除此以外什么都沒有了。

再細細探查，房間里怪物的骨骼里含有大量輕型合金，血肉幾乎消失殆盡，面部的皮膚和肌肉組織全部角質化，猙獰絕望的表情，定格在死亡的一瞬間。

看來繼續待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

但是，要如何離開，列維一點頭緒都沒有。這么多會飛的邪靈都出不去，更何況是兩個不會飛行，體型相對小了很多的人族。

卡雅忽然察覺到了什么，她的感知力不同于列維，不是對物質結構的分析，而是來自于在野外生存了一百多年的特殊直覺。

她伸出手去拍列維的后背，試圖與他產生心言術的連接，然而她第一次伸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擋開了。

列維感覺到她在伸手，回頭疑惑地看看她。

卡雅又把小手伸了過來，這次她換了個角度，小心翼翼地貼住了列維的左肩膀。

“列維，有危險。”

但列維什么都觀察不到，在他的視角里，周圍還是一如既往地死寂。

就在他回過頭，想要詢問卡雅的時候，她一把抓住了列維的胳膊，將他拖到中間的水潭里。列維入水前吸了一口氣，被卡雅帶著，深深地潛入了水底大概六十米左右的位置。

而上方整個大廳竟然快速劃過幾道紅色光線，像是在掃描整個房間。光線穿透水體的極限在30米左右，列維看著光在水波中暈開，就好像是一抹帶血的殷紅。

耳邊聽到一陣“嘁嘁嘁”的噴氣聲，頭頂的光亮越來越強烈，不知道房間里在發生什么。

“列維，你看下面是怎么回事！”卡雅說著，示意列維往下看。

下方深不見底的水里，忽然泛起好幾個巨大的氣泡，晃晃悠悠地向上浮去。

列維意識到，這是因為下面忽然出現了多余空間，水流漫灌進去，而較輕的空氣被擠壓出來，自下而上漂浮出水面。

下面在抽水！

“快上去，卡雅！下面在抽水，我們快回到岸上！”

卡雅雖然不知道原理，但她也感覺到下方有危險，當即拉著列維奮力向水面游去。列維跟著撲騰水，但他游泳技術不好，擺手擺腿反而影響卡雅的速度。

心急之下，列維忽然感覺后背產生了一股輕微的推力。

有東西在推他！

甚至卡雅也用心言術說：“列維，你變輕了。”

好不容易，他們來到水面上，掃描已經結束，有一個巨大的長方體飛行儀器正在給整個房間做消毒處理。

卡雅和列維感覺水潭的水位變低了，他們倆奮力地扒住岸邊，卡雅率先輕盈地翻了上去，她一把將列維也拉了出來。

“呼哧”聲響，就跟沖馬桶一般，水潭里的水位竟然急劇降低，水潭變成了一個高低差在200米以上的深坑。

列維往下看去，就好像是站在60層高的大樓上俯瞰，一時間有點暈眩。

好險啊，如果不是有卡雅推著，及時從水坑里游出來，肯定要被水流帶到深處。水位掉的那么快，跟自由落體也沒什么區別，砸在什么硬物上肯定當場就得死在里面。

在岸上，周圍的環境被掃描之后，空中的一個光源裊裊地飄落下來，離近后列維才發現，這是一個像方形箱子一樣的飛行物。

燈光直接從底部發出，非常均勻明亮。

飛行物像掃地機器人一樣，細心地打掃著列維和卡雅留下的痕跡。

卡雅拉了拉列維的胳膊，告訴他：“我的皮被那個飛行器吃掉了。”

列維張大嘴看著飛行器擦除了卡雅蛻的皮，拉著卡雅趕緊躲到了一個邪靈的殘骸后面。

還好，飛行器清理掉了卡雅留在地上的腐敗皮肉，便重新拉升高度。它的底部發出白色亮光，重新成為空中飄蕩的光源。

列維雙手抱頭，真想放聲大喊：“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忽然，心里有個聲音說：“還不明白嗎，這里是暗裔邪靈的墓地。”

他看向卡雅，然而此時兩人沒有身體接觸，卡雅的心言術傳遞不過來。列維有些奇怪，那是誰在跟我說話？

“是我，偉大的主母阿波洛尼婭的分身，按照你的說法，叫做‘賤女人邪靈’。”

“阿波洛尼婭是誰？你……”列維忽然想起了那個被大法師在夢境里撕碎的魔法分身，“原來你沒死啊！”

列維可算是明白過來了：邪靈分身在他的意識世界里一直沒有消亡，而是被融合到列維創造的靈魂里去了。魔法生物被格朗大師撕碎以后，邪靈分身現出自己真正的樣子，在列維的意識世界里和他說話。

一個怒氣沖沖的女人形象，穿著黑色長袍，苗條纖細，兩眼是綠油油的豎瞳，皮膚是偏淺淺的棕灰。

變秀氣也變文藝了，像是魔法學院里年輕的女教授。

“阿波洛尼婭，就是藏身在皇宮內，操縱皇帝的邪靈主母。主母知道皇帝的小動作，但她不清楚皇帝具體目的是什么。于是主母在夢境里種下了詛咒的種子——也就是我，來監視皇帝夢境里發生的一切。”

邪靈女人似乎對列維有一肚子怨氣。

“我說你啊，有哪個魔法生物，會因為身體被撕碎而死啊？他的靈魂又沒有被打散，你給他重新捏一個身體不就好了。還有，時空法師的破壞力不強，你在對付他的時候，應該像索薩那樣，沖上去第一時間貼身用破魔武器攻擊。跑？你能跑得過一個操縱空間的人？”

列維已經被她罵傻了，他問道：“喂，你到底想說什么？”

邪靈女人也發現自己的情緒太過粗暴，于是在意識空間里摸了摸列維的頭，像摸狗一樣。

她說：“對你進行一些指導，讓你脫離現在的困境。畢竟，我現在依附你的意識世界而存活，如果你死了，我也就死了。”

列維無奈地被她摸了頭，然后說：“第一，很感謝你的指導。第二，你真的不會害我嗎？第三，你剛剛也看到了，這里應該是泰坦的造物，我可沒有戰勝創世泰坦的信心。”

邪靈女人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教育列維：“第一，不用謝。第二，我已經脫離了阿波洛尼婭大人，而且吸收了你創造的靈魂，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暫時吧。第三，我有信心逃出去。”

列維有點不相信。

“你忘了嗎？”邪靈女人說，她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主母大人，她就成功逃出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