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這些復雜的心理在趙新腦中閃過，他才會笑。

像是自嘲，像是無奈，又像是信心和自我激勵。

馮清并不去詢問趙新笑的原因。

或者從某些意義上來說，她本就知道，或者本就不想知道。

趙新深吸了口氣，“圈子是自己畫出來的。誤入了別人的圈子不可怕，只要自己不畫一個不該畫的圈子，就不會失去希望。”

馮清的眉毛微微揚了一下，但是沒有回應。

“你準備去哪兒？”趙新其實現在又沒有啥詞了。

他必須承認，自己并不擅長與女人聊天，特別是在沒有什么實質的事情要商議的時候。

馮清的目光投向遠方的云朵，“隨心所欲，四海為家。”

“那你后續準備干什么？”

“隨緣而定，老天餓不死瞎家雀。”

趙新微微點著頭，猶豫了一下，看著馮清道，“其實我很想找一個合適的助理，也許要兼一下經紀人……”

馮清的目光收回來，“你是在挽留我？”

趙新被直接一問，突然還有點兒不好意思，“我只是從工作的層面說的……”

“我當然也是從工作的層面問的。”她主動上前一步，“你能出什么價錢？”

趙新：-_-!

這直白的問題，讓他有點兒不會了。

他盤算著自己的收入，可能還真給不出一個讓馮清能滿意的數字。

因為她之前，曾經是錢進的助理，或者還兼了一部分經紀人的職責。

而她的工作能力，特別是籌劃和安排日常事務的能力，趙新心知肚明。

自己這廟，還是小了點，只怕留不下這尊大佛。

馮清似乎看出了趙新的心思，嘴角微翹。“保證我一個月三千的底薪，提成看你心情，給我不少于三年的長約，我就可以當你的助理。”

她稍微停了一下，接著說道，“其實你說的對。只要自己不劃錯圈子，就不會失去希望。我依然不喜歡水陽，但這并不影響我留在這里。”

趙新有些驚愕地抬起頭。

馮清的眼中充滿了真誠，沒有戲謔和欺騙的成份，他看的出。

只是，三千的底薪……似乎有些虧了她了。

基本上相當于白送。

馮清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笑容，“莫非，你連一個月三千都出不起？”

“我出。”趙新終于克服了心中的顧慮和猶豫，回答得干脆利落。

他突然有了一種輕松感，主動上前，伸出右手，“希望合作愉快。”

馮清卻沒有握。

她恢復了平時那種略帶冷清的表情，“好吧，成交。下面開始工作。”

趙新：？？？！！！

不是吧，感覺你其實就在等著我留你似的？

馮清完全忽視了趙新的表情，“上任伊始，我就要解決一個爛攤子。才結束了錢列仙，卻迎來了一個許林。”

“客觀上來說，許林已經成名，而且處于鼎盛期，不太會與你公開為敵。”

“贏了，被人說以大欺小，丟份兒掉價；輸了，被人說不如小生，丟臉掉粉。”

“所以，你只會被他利用為一個臺階，不停樹立自己的人設。”

“這一點，你應該會有所感覺了。”

“真正的問題，就在于他的那些無腦粉絲，鬼知道能做出什么腦殘的事兒來。”

“就像今天那兩個安保一樣。”

馮清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那倆人怎么了，那么高大魁梧的男人，去粉一個年齡差不多大油頭粉面的男人。這世道。”

經馮清這樣一說，趙新也覺得挺惡心。

馮清拿手機翻了一下，“幸好，你反擊的大殺器來了。”

趙新：？？？

他完全不理解。

難道說，就是舞臺上那一段打斗？

給自己賺粉絲可能還行，反擊許林，無效。

反而可能激發其他粉絲針對自己的斗志。

其實這時候，最好的方式就是……

系統給個黑料就好了。

一通舉報，就能把許林干翻，就像是那個蔣紋明一樣！

可惜，馮清不是系統。

馮清深吸了口氣，“對付粉絲，最好的方法就是另一群粉絲。”

“最好的結果，是黑轉粉。”

這些，趙新倒是能理解，但是沒有找到與什么大殺器的關聯。

馮清拿著手機，一邊找什么東西一邊道，“今天高考。”

“上午，考語文，已經結束了一會兒。”

“你可能沒有關注。今年的作文題，很有意思。”

“命題中提到，當代的青年人中，有一部分因家長溺愛和缺少歷練，缺少硬氣骨氣、膽氣豪氣，少了年輕人的干勁兒沖勁兒，甚至男人女性化，被戲稱為娘炮。”

“有的追求躺平、佛系，希望不勞而獲；有的不敢承擔失敗的風險，不敢去闖蕩冒險；有的覺得人未老心已老，時間不夠、起步太晚，難以拋開世俗追求理想。”

“作文要求從這些負面思維切入，談一談個人對人生的看法。”

馮清說完，看著趙新，“是不是感覺非常熟悉？”

趙新當然熟悉。

先不說別的，就娘炮二字，現在依然清晰地掛在自己的系統界面上。

他脫口而出，“真的漢子。”

馮清嘴角微翹，“沒錯，就是真的漢子。雖然它只是一首歌，但是歌詞之中的觀點，切中要害，與列舉的三種消極觀點對應。”

“如果換成別人，唱的歌與高考略有撞車，那不會激起多大的水花。”

“但是你不一樣。一個有著‘前科’的人，曾經被譽為考神的人，一段時間內，表演的內容突然又與考試無關，讓人們紛紛猜測的人。”

“突然這一巧合，讓一大堆人開始挖墳了。”

“不僅如此，有人還以你的歌詞為骨架，寫了范文，得到了專家的高度評價。”

“雖然這個話題，在你與許林的歌曲之爭，以及高考尚未結束的壓力之下還沒有炒起來，但是你放心。”

“學生的心態，就是能投機取巧絕不埋頭苦讀。作文的撞車，一定會上熱搜。”

“與此同時，有不少人正在緊張地分析著你另外幾個沒有考的表演。”

“如果再能有一個撞車……你的熱度，又要再回省會考時的顛峰了。”

“許林的粉絲構成，超過70%都是學生，估計還有不下10%是學生家長。”

“你說這些人，會更關注成績，還是更關注一首歌的歸屬？”

她說這些的時候，把幾個鏈接也發給了趙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