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勞？你覺得現在布魯塞爾的情況是功勞？雖然和我關系也不大，但這個爛攤子恐怕也不是你能夠處理好的，你自己慢慢努力吧。爭取在未來混亂的布魯塞爾活下去。”

這就是洛雨最真實的想法。

布魯塞爾的暴亂是平息了，但國家的雙柱全部崩塌了。

皇冠落地，宗教退場。

維系這個國家的制度和意識形態全部被毀滅了。

看清楚了布魯塞爾統治階級如此衰弱的各方勢力，恐怕沒有辦法收起覬覦鳥位的心思了。

有句話說的好，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一樣東西被毀滅后，就沒有辦法回到從前了，蘭佩，你要記住這句話。”

給了個忠告，喝了一碗酒，洛雨就注意到了蘭佩拿出來的東西。

他將兩樣東西放在了馬車上。

“這是你借給我的東西，錢用了不少，等你回來我會想辦法還給你，還有這是你的印章。”

“還錢就算了。這次靠近三十天的防疫工作，總共花了超過六十萬金，又不多，不用在意這些小數字了。你啊，有空多關注關注平民區的人，他們才是這個國家的未來。”

話還沒說完，人群之中鉆出來了不少認識的老面孔。

其中就包括醫學會的代表安德森·庫珀，那個被洛雨隨口提拔上來的人。

他剛擠上前，就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我們醫學會堅定的擁護公女殿下提出的主張，過去如此，未來也是如此，事實也證明我們沒有錯，我們拯救了很多人。唯獨這一點，我們醫學會會堅定的捍衛自己的立場。科學不會被政治化，科學永遠都是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

“這些都是耶爾·連德醫生的功勞，我說的沒錯吧，耶爾醫生。”

看向另一側的耶爾醫生，他聽到洛雨這話，多少有點尷尬，他也明白洛雨不想要這份功勞。

因為這份功勞會因為沾上了她，而降低含金量。

“這是大家的功勞，從上到下，每一個參與其中的人都有功勞，無論是好是壞，我們都勇敢的面對了，并且活了下來，我們拯救了他人，也拯救了自己。”

“聽到了沒蘭佩皇太子——你啊，好好的給這些勇士申請表彰。民眾可以忘記，但你不可以。托斯主教你們也是，一定要好好宣傳他們的功績。”

洛雨這話剛說出來，就立刻想起了一件事。

“現在已經不能喊你主教了，應該是冕下才對。”

沒錯，托斯·霍華德也在現場。

曾經水火不容的兩方勢力，現在非常和諧的聚在一起歡送著洛雨。

托斯此時也避諱旁人，他直說了出現在這里的原由。

“我們肯定會好好宣傳，我也有點事情想要問一下公女的意見，獅子公爵打算讓我認祖歸宗。”

“這不挺好嗎？”

“我拒絕了，我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個位置，也就只會想著一心向道了。”

“這也挺好，只要是自己的決定，那就沒什么問題。”

洛雨清楚托斯不會做出最愚蠢的決定，他要問的意見，那必然也不會是這個有結論的事。

能夠讓他不好開口，那也只有一件事了。

“如果我沒猜錯，你是要問圣女頭銜的事吧？現在案情水落石出，我從頭到尾都是在坎特·伯雷的設計之中，不是什么神跡，你們按照流程收回就是。”

“我們依舊打算給予公女殿下榮譽圣女的頭銜。”

“隨你們吧，你們內部自己商量出個結果就好，不必問我。”

看著這群人洛雨也相當無奈。

能說什么呢。

“來——麗霞小姐，給我抱抱——你也算是替我辦了不少事，來讓我抱一下表示感謝。”

麗霞避開了洛雨的擁抱，順帶著說了個事。

“羅杰·謝爾曼昨天晚上偷偷摸摸離開了布魯塞爾。”

“放心，他會死于強盜之手。所有作惡的人，都會需要付出代價。有句話說得好，叫做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洛雨看了看遠方，那是沒有盡頭的道路。

——

送別。

——

蘭佩看著遠去的人山人海，拉著麗霞喃喃自語。

“她殘忍、冷血、肆意的玩弄他人，但我不知道——我也沒辦法評價她的對錯了，她的決定創造了奇跡，她救了無數人，但也殘忍的害死了很多人，我已經不知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了。善惡從未這樣模糊，所以我不知道，我沒辦法確定，她會有惡報，還是善報。”

自古有云，善惡終有報，害人終害己。

她的一切行為，到底是善，還是惡？是害人，還是救人。

一切過于矛盾，矛盾到讓人分不清黑白。

蘭佩的心情十分低落，一些現實對他而言，太過殘酷了。

“麗霞，到底誰是對的呢？又或者我和她都沒錯，錯的是這個腐朽的國家。

“也許本就沒有任何的對錯吧，也只能這么想了。”

對麗霞來說，送走這位爺的同時，也意味著皇太子背后最大的靠山徹底和他決裂。

權力斗爭本就不適合蘭佩，在希羅家和皇室徹底鬧翻后，蘭佩的位置，哪怕經歷過這次的事情，他在民間的聲望已經非常高了，卻依舊沒有辦法改變一些事情。

德羅帕薩雅皇室必然已經要退出歷史舞臺了，這也沒什么不好，比起當一個皇帝，麗霞更希望蘭佩能做個普通人。

“苦難的斗爭，才剛剛開始。”

搶位置的游戲要正式開始了，真正混亂的泥潭，隨著公女的離開，皇室權威的落地，以及宗教勢力的退場，正式拉開了序幕。

離開的人得到了自由，而留下來的人，將面對前所未有的災難。

蘭佩依舊沒有能夠意識到這一點，他依舊單純的在考慮著如何重建布魯塞爾。

不是壞事，就和之前在封控中的狀態一樣，避免參與進政治斗爭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他找個事做，重建布魯塞爾那是一項宏大的工程，這也是最適合他做的事。

此時的蘭佩說了一句讓麗霞難以理解的話。

“普利亞區是吃人的沼澤深淵，凱熙此去，多半是回不來了。”

“我看未必，公女殿下會回來的，因為她就屬于這里，到那個時候，公女會得到全國的擁護。不同于黯然的離開，那個時候鮮花會鋪滿道路，歡呼會響徹云霄。一個嶄新的新時代會到來。”

一場軍事政變，就這么以皇室的全面退讓結束了。

不是皇室不想追究，而是沒能力追究。

君子豹變。

公女親手開啟了皇室生命的倒計時，文官們也已經從皇室手中全面接過了控制權。

“退位，現在的皇帝退不退位，有什么區別呢？”

腐朽的高臺終將被呼嘯的風雨擊垮，新時代的序幕已經拉開了。

——

半個月后。

——

高坡之上，隨著希羅家的物資送達，眾人終于可以重新拿起武器了。

不同于之前的火槍，希羅家的工匠按照洛雨的指示和要求，制作出了一種全新的武器。

——

卡爾卡諾91型步槍

——

栓動式步槍，發射6.5×52毫米口徑，曼利切卡爾卡諾無緣式槍彈，彈匣容量為5發，該槍的精度很高，穩定性強，別名叫做M91型。

相比于興奮的擺弄著新武器的軍官和士兵，洛雨一個人爬到了山頂上。

她回首望向布魯塞爾的方向，冷漠的自言自語起來。

——

“不要裝什么受害者了！你根本不是什么系統，你也沒死，我說的沒錯吧，凱熙·希羅！”

——

第一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