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你快看看呀，他怎么睡了半小時都不醒，不會是摔到腦袋撞成植物人了吧？”

“小姑娘你放心，你男朋友什么事都沒有，除了破點皮沒大問題，至于為什么睡這么久可能是太累了，要不然你拍拍他，說不準就醒了呢？”

“什么男朋友？我們只是同學關系！剛才他騎自行車摔倒了，我送他過來。”

“只是同學你半小時喊我二十次？”

“哎呀我擔心嘛...”

夏商言覺得全身都浸在水里，耳邊的聲音清晰又模糊，像是在做一場真實無比的夢，夢里他嗅到了消毒水與梔子花的味道。

他深深吸了口氣，睜眼是昏黃的夕陽，淌著金邊的云彩在窗外繾綣的流過，一切都如夢幻泡影，但真實的可怕。

昨天喝完酒他就回酒店去了，半路沒發生什么意外，至于睜眼為什么會是這一幕...或許他還沒醒酒。

“清醒夢？”

夏商言內心有些驚訝，清醒夢這個概念很早就被人提出，他一直以為是玄學。

“嗯？你終于醒了。”女孩的聲音從耳側傳來，隨著她的靠近一股洗發水的香味飄了過來，那是介乎梔子花的香氣，優雅里帶著點青澀，細細一聞仿若回到了煙雨籠罩的江南小城。

夏商言轉移視線打量著站在跟前的女孩，女生有一頭細軟筆直的長發，很漂亮，還用一根橡皮筋捆成了單馬尾，她穿白色的棉布裙子和相同顏色的運動鞋，看起來清純動人。

夏商言愣了下。

“你是...溫幼瑤？”

溫幼瑤是夏商言的青梅竹馬，在高中是很出名的人物，為人品行端正、學習刻苦，屬于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

比起清純美麗的容貌，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在警局工作的雙親，這也讓不少男生望而生畏。

她高中畢業后報了法律專業，畢業后去美國留學，后來因為經常熬夜導致心臟不好，最終在一個冬天出了意外。

“這么驚訝干什么，心虛啊。”

察覺到夏商言的驚訝，溫幼瑤沒好氣的說，“以后騎自行車注意點，知道你沖下來的時候我有多擔心嗎，還好你沒掉河里，不然我現在都可以吃席了。”

夏商言有些迷茫，試探著伸手，溫幼瑤不理解他這是想干啥，直到手貼在臉上，她才嗚哇的一下子把它拍掉了。

“你干什么？”

“好真實的觸感。”夏商言自言自語。

“你...你太過分了！”

溫幼瑤指著他有些生氣，費心費力把他送到醫院，沒想到后者醒來第一件事就是‘非禮’自己。

“做夢還不讓我囂張點嗎。”夏商言嘆了口氣。

“什么夢不夢的，你清醒一點！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溫幼瑤生氣的說：“再說一次，我大學畢業前不準備談戀愛，你要是敢對我有想法，我就跟叔叔告狀！”

“還是跟以前一樣別扭，這點倒是挺還原的。”夏商言沒忍住笑了下。

對于他莫名其妙的態度，溫幼瑤有些茫然，半天后不想跟他計較，嫌棄似得說：“算了，今天當你腦子撞糊涂了不跟叔叔講，你以后要是再敢這樣我就...”

沒等她把話說完，夏商言就突然站起身來，一下子將女孩抱在了懷中，低頭說道：

“先別說廢話了，好久不見我很想你，幼瑤。”

……

……

溫幼瑤有些懵逼，大腦運轉不過來，呆呆地讓夏商言抱著。

這么多年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被父親以外的男人抱。

直到門外醫生發出嘖嘖的聲音，溫幼瑤這才反應過來現在的尷尬，她的小臉驟然發紅，就像是煮熟的大螃蟹。

“你瘋了？好端端的干什么？！”

“混蛋！快松手！”

因為夏商言抱的太緊，溫幼瑤一時推不開。她又急又氣，對著他的腳狠狠一踩。

“臥槽，竟然會反抗...”

夏商言吃痛松開手，這夢也太真實了。

另一邊溫幼瑤氣的呲牙。

這混蛋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抱自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難不成告白不成把自己當備胎了？

呸，誰要當備胎啊！

她亮起小虎牙，覺得剛才那一腳不過癮，于是又上去踢了一腳。

夏商言下意識的躲開，溫幼瑤沒踢到，重心不穩摔在地上。

見到這幕，他沒忍住笑了笑，“怎么還是這么笨啊，夢里也沒見你聰明點。”

溫幼瑤何曾受過這種欺辱，柳眉挑起來徹底怒了，指著他就喊：“你混蛋！你狼心狗肺，虧我還帶你來衛生室，沒想到是這種人!”

罵完她停住嘴，因為夏商言明明在笑，眼神卻有些悲傷，溫幼瑤心底悱惻，難不成把他給罵哭了？

也沒道理啊，明明是他先動的手！

溫幼瑤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還是選擇原諒他：“算啦，這事到此為止，你既然好了就走吧，也別占著衛生室的床位。”

“去哪？”夏商言下意識的問。

“還問我呢，你當著所有人的面約了顏歡歡看電影，整個班都知道了，現在跟我裝糊涂！”溫幼瑤哼了一聲。

“看電影？”夏商言皺眉，意識到了不對勁，這夢太真實了。

他猛然抬起頭：“現在是什么時候？”

“你沒手機啊，自己看去。”

夏商言顫抖著從兜里拿出手機，但拿出的并非華為而是老式的翻蓋機，上面顯示著年月。

公元2010年6月12日。

也就是他向顏歡歡表白的那天。

這么巧么？

適時開著的窗戶有晚風吹了進來，風里夾雜著細密的雨珠，夏商言無暇顧及臉上的濕意，望著遠處的街景直發呆。

正是傍晚，街上漸漸熱鬧起來，風韻猶存的老板娘站在門口跟熟客打招呼，水果販與菜販把攤位擺到了街面上，街上彌漫著餛飩與魚餅的味道。

溫城，自己的故鄉。

夏商言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似乎不是夢。

他重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