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自那天之后，我便再沒有出過屋子，對此我沒有反抗，因為我知道就算反抗了又能如何。

我除了呆坐在床上沒有別的事情做。

顧和每天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我還在不在。

有時我很想對他說，你大可不必這樣，因為除了懦弱，我還喜歡隨遇而安，我也沒有地方可去。

以前我會經常給顧和做飯吃，而現在都是顧和做好了吃的，端過來親自喂到我嘴里，對于他這種體貼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今天的顧和好像心情不太好，喝了很多酒，我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他擺弄。

我就是那種典型的知難而退的人，知道拗不過他，為何要白費力氣。

我閉著眼睛躺在床上，顧和枕著我的胳膊，以最沒有安全感的姿勢縮在我懷里。

如同小時候一般。

只是這次我卻不信了。

“你又裝成這樣給誰看，以為我會像小時候一樣安慰你？”

“你認為我在裝？”顧和抬頭看我，眼睛不知何時紅了，竟真的像是受了委屈一樣。

我默默的握緊了拳頭，不想再次被騙，強逼著自己狠起心腸：“你的嘴里有過一句真話嗎？”

顧和沉默了，他定定的看著我，眉宇間盡是疲憊，就在我以為他又要發瘋時，他卻快速的起身，給我蓋好被子走了出去。

“你認為的都對，我就是一個滿嘴謊話的人，我這種人活著也是浪費空氣。”

臥室的門被關上，我與他就像是被這一堵墻隔成了兩個世界一樣。

我厭惡他，本不應該管他，可就在我翻來覆去也睡不著后，還是坐了起來。

他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小時候的顧和即便是最絕望的時候也沒有說出過這種話，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討厭自己的這種性格，既然厭煩他，又為什么要管他，可是有些事情又經不起細想，從吵架到現在顧和除了限制我的活動也沒做什么。

甚至比做弟弟的時候更體貼。

“好煩。”我固成城墻一樣堅硬的心有了一絲動容，顧和若是陌生人我定不會原諒他，也不會管他死活，可是就算他做了這些，也還是我弟弟。

光有這一層關系我就做不到不管他。

打開門便看到了陽臺上的顧和，他在抽煙，煙灰掉了一身，有的掉到身上將衣服燒出一個洞。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他，一時間不知是什么感受，恨嗎？還是心疼？

我走到他身邊，伸手拽了下他的衣角，開口說道：“回去睡覺。”

“你...”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過來，驚訝的看著我，卻在看見我腳上的血時臉色瞬間變了。

我正想說沒事，他卻先一步抱起我，帶我回了臥室，拿了醫藥箱出來，半跪在地上給我處理傷口。

這是我自己照成的，可他卻萬分自責，幫我消毒的手似乎都在發抖：“都是我不好...你別怪我，好嗎？”

我很想說我要怎么才能不怪你，可是在看見他掉下來的眼淚后再也說不出口。

從小到大只要這人一哭，我就沒有辦法了。

“顧和。”我抬起手像以前一樣摸了摸他的頭，雖然名字叫的不親切，卻仍是讓他有些驚喜。

我錯開目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你遇到什么事了嗎？今天為什么喝酒？”

提起這件事顧和再次低下頭，他將下巴放到我的腿上，沉默了半天才開口說道：“你說，平常人就應該受權利擺弄嗎？”

“什么意思？”

“公司里總經理的女兒喜歡我這張臉，要跟我在一起，我沒同意，因為這件事他們說我要么妥協，要么滾。”

聽到前因后果我愣了一下，心里竟有一絲不悅，我想聽顧和是怎么做的，卻又害怕聽到，但我知道，我是不太想讓他妥協的。

“那你...”

“我辭職了。”顧和握著我的手，聲音依舊落寞，他在這家公司工作了很久，再有半年一定會更上一層樓，可是現在卻被迫辭職。

我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難過，我想讓他有一番好的事業，可也想讓他不走這個捷徑。

那天晚上，是我對顧和的第一次心軟，也是從此之后無數個心軟的開頭。

“小和，路要自己走，你做的沒錯。”

這...應該是我以姐姐的身份最后一次教他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