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話音落罷后,院子里安靜了不少,只剩下冥紙灼燒的噼啪聲。
我眼睛逐漸睜大,不安說:“難道是余江?”
鄒花能用手指著方向,讓我們去找余小白。
十有八九,她知道余小白正遭遇著什么。
余江一到靈堂前邊兒,鄒花就用棺材板子砸他!
可鄒花又明確的表示了,余江并非殺她的兇手……
我覺得,自己的分析恐怕八九不離十!
爺爺沉默幾秒鐘,回答:“有那么一點可能,如果是他,他也需要付出一些代價,只是我們不能讓他死了,否則鄒花就送不走了。”
“還有,兇手也需要找出來,余江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猶疑了一下,說:“那我們再去找余江一趟?”
爺爺沉凝幾秒鐘,他囑托牛達喜去弄一口白棺過來,將余小白尸身收斂好,放在鄒花的棺材旁邊。
他要和我一起去找余江。
牛達喜被嚇得不輕,他哆嗦的說:“羅鬼婆,我不行吧……”
“白天,沒有事情的,如果弄不出個分曉,今夜我怕是就壓不住鄒花。那時候,你就回家躲著。”
爺爺這一番話,讓牛達喜更驚惶。
我心沉了不少。
爺爺點了四炷香,插在靈位前頭,他轉身往外走去。
我和牛達喜點了點頭,示意他放心,便走到爺爺前頭去帶路。
一夜精神緊繃,我腦袋有些暈乎乎的,時不時用手指甲掐一下掌心,才稍稍恢復些。
期間,爺爺和我解釋了一些事情。
譬如,為什么不能直接背死人走夜路。
因為活人陽關道,死人奈何橋。
正常有家有室的死人,喪命之后,都能夠去投胎,再不濟,能混到一個入土為安。
可這世上,有許許多多枉死的人,成了孤魂野鬼。
它們沒有歸宿,整日游蕩,或是迫切的想投胎,或是害人成性!
如果活人帶著死人走夜路,那些孤魂野鬼就會出來攔路,或是想辦法跟著走,或是將死人拉去和他們為伍,更有甚者,連活人都想殺!
鬼婆子開夜路,警告孤魂野鬼莫要靠近,否則嚴懲不貸,會讓安全系數大幅度增加。
爺爺的解釋,讓我恍然大悟。
我回想起來先前背張琳華。
那山路旁邊兒的人,不正是想要帶走張琳華嗎?
我沒搭理他,他還咒我要摔死!
而昨夜,那老嫗先是想要我帶走她孫女,緊接著,又要孫女吃我血……
我身上又起了不少雞皮疙瘩。
爺爺點了根葉子煙,用力吸了一口,他告訴我,我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不著急一時半會兒。
我抿著唇,點點頭。
這當口,我已經帶路到許寡婦家門前頭了。
初陽劃破了白蒙蒙的天空,陽光照射在我身上,熨燙的格外舒服。
我走上前,用力敲了敲門。
“誰?!”許寡婦尖銳的聲音傳來。
“我。”
深吸一口氣,我回答。
吱呀一聲,院門開了。
許寡婦穿著一條紅裙子,臉色抑制不住的疲倦,可她看我的眼神很兇,像是要殺人一樣。
她手里頭更提著一個掃把,朝著我劈頭打來!
“你個喪門星,陰魂不散!”許寡婦尖聲罵道!
我哪兒想到,許寡婦會直接用掃把接我?都來不及閃避!
爺爺抓住我肩頭,將我往后一拉,他手探出,抓住了許寡婦的手腕!
他稍稍一用力,許寡婦哎喲一聲,尖叫著喊殺人了,非禮了!
我臉色再變,這許寡婦,簡直是口不擇言!
爺爺一聲冷哼,他力氣更大。
許寡婦哪兒還喊的出來,痛得一張臉都扭曲成了苦瓜。
她另一只手用力去摳爺爺手指,身體也在痙攣扭曲。
“再胡言亂語,我抽爛你的臉。”爺爺罵完,手一搡,許寡婦跌跌撞撞退入院內。
爺爺的做法,真詮釋了什么叫欺軟怕硬。
許寡婦恨恨的盯著我們,緊繃著一張臉,不敢罵人了。
“余江呢?喊他出來。”爺爺冷聲說。
“走了。”許寡婦死死咬著下唇,嘴皮子都白了。
“走了?走去哪兒了?”爺爺又問。
“我怎么知道?你們把人叫走的,余江回來了,滿頭都是血!可能去醫院了吧。”許寡婦揉著手腕,臉上還有痛楚。
“打電話喊他回來,他必須要說清楚一些事情,鄒花到底是怎么死的,還有,余小白為什么會埋在那棵死桃樹下頭?”爺爺開門見山,語氣冷硬。
“管我什么事兒?你們真是有……”許寡婦話音戛然而止。
“你們自己去找余江,從我家里出去,不然我報警了!”她換了話鋒,惱恨的瞪著我們,摸出來了手機威脅。
我眉頭緊皺。
爺爺目光如炬,冷不丁的道:“你和鄒花的死,是不是有什么關系?”
他這話問的格外突然。
許寡婦眼神忽的閃躲起來,一瞬又消失不見,她語氣尖銳了不少:“那不不干凈的破鞋,死了和我有什么關系?!你們到底想干什么?栽贓陷害?”
她拿起來手機,按了幾下,沖著我們晃了晃。
“爺爺……”我壓低了聲音喊:“報警會很麻煩……”
“這村子都快怨氣沖天了,打不出電話,也沒人走得出去。”
爺爺的這句話,讓我胳膊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余江肯定沒去醫院,你最好實話實說,否則的話,我保不住你們。”爺爺再一次質問。
許寡婦咬牙說我們神神道道的,嚇唬誰呢。
她將手機放在耳邊,霎時臉色更白了。
緊接著,許寡婦又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她額頭開始冒汗。
“命是自己的,是死是活,你自己選。”
爺爺說完,就示意我跟他離開。
我們走出許寡婦家,爺爺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大約走了十幾米,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許寡婦腦袋探出院門,像是鬼鬼祟祟的偷看我們。
我和她對視一眼,她縮回院子,院門快速緊閉……
幾分鐘后,上了另一條村路。
我不安的問爺爺,鄒花的死,真和許寡婦有關嗎?
他是怎么發現的?
因為我沒看出來,哪兒有問題。
雖說許寡婦和余江兩人成了姘頭,但是一個寡婦偷人,和一個寡婦去殺人,區別還是很大的!
鄒花身上并沒有明顯傷口,殺她的人,肯定比她力氣大得多,讓她無法反抗。
爺爺點了根煙,火星子忽明忽滅,說:“誰和你講,殺人一定要力氣大,被殺的人一定會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