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凱尷尬一笑。

雖然和劇組翻譯小哥的對話沒什么進展，但他還是很快就獲得了和千野真一親自對戲的機會。

這場戲是千野真一飾演的雄霸和風、云二人在一個小鎮街巷上相遇。

雄霸使用三分歸元氣，將風、云二人擊敗。

前期有幾個武打鏡頭，之后使用后期特效，直接發動三分歸元氣把街道上的青石板全部震飛，逼退風云二人。

這場戲作為特效武打場景，三位主演都同時在場，含金量自然不用多說。

作為武術指導的范展紅全程指導，周云凱這個平時摸魚的武術指導助理，也做回了他武術替身的老本行。

這次就是由他戴著假發套，作為雄霸的替身演員出鏡。

因此他也獲得了和千野真一說話的機會。

二人在劇組工作人員的引薦下走到一起。

周云凱禮貌的客氣一句。

“你好，我是你的武術替身，周云凱。”

千野真一點了點頭，并沒有多說什么，反應有些冷漠。

一方面是替身演員本身就不露臉，在影視圈幾乎沒有什么發展潛力，只能純粹賣苦力，自然不受人待見。

另外一邊，還是因為千野真一的語言不通，也不好說什么。

不過周云凱倒是很樂意和他交流，在翻譯小哥的幫助下，簡單的和他聊了一下拍戲的細節。

“一會兒，我來拍交手的動作鏡頭。前期擺造型的動作，還是由你來負責，這個造型的動作需要我幫忙設計嗎？”

千野真一搖了搖頭，用日語說了幾句。

“不用了，我以前拍過這個角色。”

見他不怎么搭理，周云凱尷尬一笑，純當是熱臉貼了冷辟谷。

正在此時，劇組的工作人員打了個招呼，讓他去找武術指導范展紅。

相較于千野真一，周云凱和范展紅也是老熟人了。

“范老師。”

“你不用跟我這么客氣，聽說你這段時間在這組也挺敬業的，設計了不少武術動作，很多打戲都拍得很流暢，以后有機會可以來接我的班。”

“范老師說笑了。”

“那也是，你小子長得不錯又是科班出身，單憑你這張臉就是奔著當明星去的，哪能接我的班？”

范展紅玩笑一句，很快便把話題收攏回來。

“一會兒拍的這場戲，我們還有兩個替身，到時候你和他們打。何閏東和趙聞卓他們的戲，你就不用去接了。”

“我明白。”

周云凱點了點頭。

范展紅也算是個老資歷了，武術替身的規矩就是這樣，替身是替身，演員是演員，二者本身就沒什么交集的。

武術替身雖然基礎工資會比一般的龍套演員高一點，但也是賣命的行當。

很多武術替身為大明星摔斷腿，摔殘廢，甚至是直接命都沒了，照樣一個水花都濺不起。

周云凱也是深知這個行業的黑暗，才會拼命想要當臺前風光的演員，而不是幕后的替身。

哪怕出頭的路很難走，但是娛樂圈這樣的名利場，本來就是千難萬險，遠沒有看起來那么光鮮。

他在劇組里面本來有兩個身份，一個是武術替身，一個是飾演劍晨。

現在范展紅按照規矩來，自然對他的要求也挺高。

“一會兒我們簡單的打個花式，前面的十招你可以用劍，后面的幾招我需要你用拳腳招式，而且需要用手接住其中一個替身的飛踢，最后需要一個太極混元的這樣一個動作，劇組后期會加上特效。整體上的動作流程就是這些，具體的動作細節，你和兩位兩個武師對一下，準備好了，我們就開拍。”

“行。”

周云凱點了點頭，自然也知道在劇組里面，時間就是金錢。

他快步跟著范展紅找到了另外兩個香江武師，有范展紅幫忙介紹，這兩個香江武師倒也沒找他的茬兒。

雙方簡單的比劃了幾招。

雖然有一些招式，周云凱是第一次聽說，但是他的肢體協調力極強，可謂是根骨奇絕，所以學習這些普通的武術花式一遍就會。

那兩個香江武師看著他雙手揮拳，虎虎生風，煞有氣勢，不由得對視一眼，連連稱贊道。

“好俊的功夫！”

“看你年紀輕輕，沒想到武術功底竟然這么好？”

周云凱謙遜道。

“剛好就會這么幾招而已，如果是別的招式，我還得練練。”

“那也很厲害了，其實我們這些武行出身的人，大部分也就會一兩種功夫而已，像是什么洪家鐵線拳，七十二路譚腿啦，很多功夫還是需要現場根據具體的戲份重新練。”

兩位武師一點兒沒把周云凱當外人，隨口閑聊了幾句。

周云凱笑了笑，不好意思吭聲。

另外一邊，劇組的片場布置很快就完成了。

攝影燈光一準備好，很快就有工作人員喊著周云凱三人入場。

周云凱三人走進場中，分別站好站位。

隨后導演喊了一聲“action！”便正式開拍。

步驚云的替身武師，運起雙掌連打！

周云凱側身對著鏡頭，抬手拔劍，簡單的比劃了幾招花式。

二人看似掌劍交錯，實際上是借位拍攝，正好錯開了交手的細節。

簡單的過了幾招之后，步驚云的替身一個收招，順勢接了周云凱一劍，身后的威亞直接把人拽飛出去。

隨后聶風的替身吊著威亞飛過來，隔空就是一個側身連環踢！

周云凱單手握劍，一手以劍身虛擋住對方的連環踢擊。

這一招幾乎是最容易失手的招式，哪怕是最專業的武術替身也很容易扛不住連環踢，直接摔在地上，導致后續的整段劇情垮掉。

周云凱一看到替身演員飛踢過來，提前腳步一定，暗暗蓄力下沉，準備硬擋下這一記連環踢。

沒想到就在此時，遠處的劇組工作人員突然驚呼一聲。

“不好！威亞崩斷了！”

話音未落，那個替身演員迎頭就是一記飛踹過來！

原本按照劇組的武術設計要求，這個畫面是一個借位的動作展示，具體的連環踢的細節特寫是用道具假腿在鏡頭面前比劃兩下就行了。

沒想到這威亞突然崩斷，那替身演員直接凌空飛踹下來，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一百多斤炮彈，迎頭朝著周云凱砸了下來！

“不好！”

“要出事！”

“快救人！”

幾乎是在一瞬間，所有劇組的工作人員都感覺周云凱會被那個武術替身一腳踢斷手臂骨頭，再嚴重一點甚至可能直接踢癱瘓！

危急時刻，就在眾人打算上前幫忙的時候。

失去控制的替身演員一腳踢在了周云凱的手上，發出“嘭”的一聲沉悶的悶響！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周云凱并沒有被踢飛，甚至于那個替身演員都根本沒有落地！

他和周云凱就像是時間靜止一樣，雙雙定在了原地！

周圍眾人看著這一幕，不由得目瞪口呆。

“這……這怎么可能？！”

“難道是我眼花了嗎？”

“他們……他們怎么會不動啊？”

終于范展紅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驚道。

“是云凱把人接住了！！！”

眾人驚得“哇”的一聲！

這怎么可能？要知道這可是一百多斤的成年男子，凌空飛踢，起碼是幾百斤的沖擊力！

周云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僅完全吸收了這駭人的沖擊力，甚至還保持著演員的專業素養，幫助另外一個替身演員卸去力道，還維持了動作造型！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那個替身演員首先沉不住氣，突然倒在了地上。

周云凱順勢把他放了下來，微笑道。

“哥們兒，你沒事吧？”

“沒事。”

那替身演員后知后覺的看了周云凱一眼，剛想說點什么，拽著威亞的幾個劇組工作人員就跑了過來，趕緊檢查了一下二人的身體狀況。

“你們都沒事？”

“這都能接得住啊？”

“我還以為這一脫手，不說撞斷幾根骨頭，至少你們有一個得躺地上，沒想到你們兩個人都沒事。”

“這也太神了！”

正在此時，范展紅走了過來，二話不說，照著其中兩個眉開眼笑的年輕小伙，一人就是一腳。

“還笑！還有臉笑！你們知不知道威亞崩斷是會出大事的！”

范展紅作為武術指導，本身就領著這一幫武師。

他一發火，在場眾人都不敢吭聲。

雖然千禧年之初，甚至是八九十年代開始，威亞這種東西就一直不太可靠。

也就是后來國內的煉鋼技術發展了，威亞的安全性才稍微提高一些。

以前的威亞鋼纜，要不就是太粗，要不就是強度不夠，再加上沒有專業的設備，只能人工去拉著，稍有不慎就會摔下去。

所以很多演員不愿意拍帶威亞的戲。

周云凱雖然不想出這個風頭，但見范展紅把眾人罵得灰頭土臉的，還是忍不住勸一句道。

“范老師，我們該檢討的檢討，現在還在拍戲，別甩東家的面子。”

“哼！”范展紅冷哼一聲，這才作罷。

劇組拍戲，一般都是各自有一套班子。

像是袁合平作為武術指導，那武術替身就只能用他袁家班的人。

同樣攝影攝像也是一樣，器材需要攝影師自己選，攝影助理也是他自己定。

無形之中就把整個劇組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各種小團體。

周云凱如今勸范展紅一句，無形之中也算是調解了武術班底和劇組的矛盾。

劇組導演見狀也很懂行的拍了拍手，招呼眾人道。

“都散開，散開！場務清場，我們繼續拍！這一條過了，我們準備下一條！”

見導演都發話了，眾人這才三三兩兩的走開了。

劇組成員中，何閏東因為之前飾演步驚云和周云凱這個劍晨對過戲，所以和他很熟。

這會兒趁著人都走開了，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

“云凱，你沒事吧？”

“沒事，小場面。”

周云凱爽朗一笑，何閏東本來還挺擔心他，一看他這燦爛的笑臉也不由得笑道。

“你小子行啊，不愧是有真功夫！你剛才是怎么把人接住的？”

“沒什么，就是力氣大，剛好接住了而已。”

“你這話說的，那力氣大也不是這么個大法吧。”

周云凱見何閏東不信，索性玩笑道。

“確實是有一定的技巧在里面。”

“哦？還有技巧？”

“對，我這套武術，重點講究一個接、化、發。首先這個接化發呢……”

周云凱正打算忽悠何閏東幾句，沒想到就在這時，遠處的劇組工作人員招呼道。

“何閏東老師！到你的戲份了！請你過來一下，我們補個妝！”

“好！”

何閏東答應一句，回頭拍了拍周云凱的肩膀，轉身就趕去拍戲了。

何閏東一副陽光瀟灑的樣子，周云凱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不免羨慕不已。

像是他平日里在劇組都是被別人呼來喝去，哪怕今天救了場，也沒幾個人過來搭理他一句。

什么時候等他的咖位達到了何閏東這種地步，別人才會真正的高看他一眼。

周云凱一番感慨未盡，趕去拍戲的何閏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回頭招呼一句道。

“對了，云凱，一會兒拍完戲，我們一起去吃個飯！”

……………………………………

何閏東這樣的明星請客，周云凱這樣的十八線新人演員自然不能不給面子。

他一直老老實實的等到劇組收工了，這才跟著何閏東一起去了一家日料店。

千禧年之初，一般二線城市都沒有日料店，哪怕是一線城市也很少。

也就是燕京作為天子皇都，算是首府，這才有一些日料店。

周云凱一看這架勢，隱隱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何閏東把他領進了日料店里，飾演雄霸的千野真一正好就在店鋪里等著了。

周云凱這才反應過來。

何閏東本身是偶像出道的苔島明星，他的經紀公司后來安排他去霓虹，參演過《假面騎士》系列的作品。

剛好千野真一的兒子又是在《假面騎士》系列影視劇中做過武術指導，所以兩人其實算是認識。

一行三人就這么坐下，簡單的點了幾個菜。

因為有何閏東牽線搭橋，周云凱和千野真一也算是聊了幾句。

推杯換盞間，不知不覺酒已過半。

周云凱突然提了一句。

“千野真一老師，你知道我們同組的演員田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