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雨水落下,滴滴打落在春桃豐盈的身子上時,春桃才微微揚起頭,看著落下的雨水,看著雨水打落在池中激起的漣漪。
其實光線很暗,不過聽著落雨聲,春桃能想象那雨滴落在水面時美好的場景。
女兒心事,幾人能懂。
任雨水滴落,漸漸濕了薄衫,濕了頭發。
春桃也知道自己不能在雨中待的時間太長,她準備離開時,忽然身后腳步聲急促,春桃轉身,卻看到她心中傾慕的那個男子撐著一把油紙傘急著走到她的身畔。
油紙傘撐在頭頂,遮擋住雨水,春桃微微仰頭,看著那張年輕男子臉龐,她只敢夢里去想的男子臉龐。
“春桃,你下雨站在池畔干什么?”
李弘也是嚇了一跳,本來只是起夜,忽然看到遠處雨夜池畔站著一個女人。
這場景自然讓他想到一些不好事情,他就趕緊取了一把油紙傘,等到趕過來,看到竟然是春桃,李弘以為她怎么了,此時問道,面色微微都有些慍怒。
春桃聽到殿下問她,看著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忽然如何也忍不住,一下子撲到李弘懷中,雙臂緊緊抱著殿下。
“你怎么了?好著沒?”
李弘摸她的額頭,不燙。
“殿下,春桃不想離開東宮,不想離開殿下身邊。”
“本宮又沒有趕你離開,怎么說這些胡話?”
“殿下…”
春桃本想再說什么,到底剛才那句話已經讓她耗盡了所有勇氣,她面前的可是東宮太子,他溫文爾雅,他待任何人都是那般好,對她們幾個都沒有什么重話,更不會打罵,可他畢竟還是太子。
他一直是自己需要仰望的人,就像自己看星辰,需要仰望一般。她不敢再說什么,她怕太子知道她的心思,現在就不讓她繼續在東宮伺候了。
而此時李弘已經將她拉離自己懷中,看著宮裙都有些濕的春桃,眉頭蹙著。
“好了,不許胡思亂想,本宮可沒趕你的任何意思。回去趕緊換身干衣服,免得著涼。”
“是,殿下!”
李弘看著越來越大的夜雨,拉著春桃胳膊,一直將她拉到長廊那邊,又叮囑一句,才看著春桃離開。
“這丫頭,站在池畔,我還以為她有什么心事想不開呢!”
李弘此時也不由想到春桃曾經有意接近自己,不過被自己借別的事化解的場景。大概因為這事,這姑娘以為自己不想讓她繼續留在身邊吧!
其實自己哪有那般心思,怎么會為了這點小事趕人。
回去時,裴氏躺在榻上,看著李弘。
“殿下起夜,這一次去了好久!”
“剛才看到那邊池畔有人站在雨里,就過去看了看!”
“哦,是誰啊?”
“春桃那丫頭,好端端大半夜站那里,本宮過去時,她還一下子撲本宮懷里,說什么她不想離開東宮,不想離開本宮身邊。”
“真是奇怪,本宮又沒有要趕她走!”
裴氏聽了,只是莞爾笑了笑。
“愛妃,你笑的好奇怪!”
“她們幾個貼身宮女的心思,殿下是真看不出來?尤其是春桃那姑娘。”
“怎么會看不出來,尤其春桃,前幾日還故意往本宮身上湊!想誘惑本宮。”
李弘倒也沒特意瞞自己妻子,此時可不是后世,裴氏也不是那種什么醋都吃的女子,相反,她倒是好幾次讓李弘去接近別的女子,想讓他收凝翠春桃她們幾個。
這個時代的女人,想法和后世可有很大不同。
就一般認為的賢惠這個品質,其中重要一點就是能讓自己夫君娶小老婆,甚至主動幫夫君慕色小老婆。
一般大戶人家嫁女兒,本身就會隨著一個漂亮侍女,稱之為通房丫頭,其意思就是自家女兒不便時,可以讓通房丫頭伺候男主人。
裴氏做太子妃時,也帶了凝翠。
“本宮對她們沒什么過多心思,可也不至于真趕她們離開不是!”
“殿下不趕,可規矩會趕!”
李弘微微蹙眉,宮里有什么規矩?會趕她們離開。
“殿下難道忘了,東宮的宮女到了二十六,若還是只是普通宮女,就要離開宮中,嫁到民間了。這還是殿下特意壓下來的年齡,別的宮可都是三十左右,就東宮特別。”
好吧,李弘是真不知道,這就是沒前身記憶的壞處。其實這規矩挺好,李弘自己也認同,不過事情總有特別,總有宮女其實是不想離開的。
“本宮怎么會忘,春桃今年不也才和本宮一般大,不,是比本宮大一歲。”
“殿下若舍不得,就收了留身邊就是,我這里是很愿意殿下收她們幾個的。而且春桃這姑娘,是一心一意在殿下這里。”
李弘一時間沒有回話,倒是裴氏靠在了他懷里,見他不言語,也沒多說什么。
夫妻兩就這般依偎了一陣,彼此沉默。
第二日,雨水依舊,只是小了許多。
經過一夜雨水,空氣明顯涼了許多,帶著淡淡的雨水味道。
本來李弘想趁著雨天,在東宮悠閑,怎奈剛想偷得浮生半日閑,卻聽到不遠馬車聲。
馬車駛過雨幕,漸漸駛到麗正殿這邊。
李弘看到馬車竟然是沛王府的,這雨天,六弟怎么還來了東宮。倒不是不能來,只是為何偏偏雨天來?
李弘奇怪,旁邊的太子妃也覺奇怪。
而凝翠早已和夏荷撐著油紙傘跑了停下來的馬車旁邊。
馬車上,李賢牽著沛王妃的手,身后兩個小皇孫也陸續下了馬車。
李弘和裴氏的面色一下子變的很微妙,似乎隱隱嗅到什么陽謀的味道。
李弘此時趕緊迎上去,看到自己六弟臉上也有無奈表情,李弘似乎已經猜到什么。
此時拉著李賢進了殿中,又趕緊讓宮女奉來熱茶,為兩個小侄兒端了兩杯熱糖水。
“六弟,今天這是?”
“宮里有人一大早就去了我府上!皇兄應該明白。”
李賢也是無奈說道,然后特意看了看自己兩個兒子。
旁邊的沛王妃房氏此時微微掩唇,看著太子和太子妃,臉上是一種很奇特的笑容。
“怕是我們以后要不斷來皇兄和皇嫂這里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