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方知在自己的精神世界激動地笑了起來，說起來，這次的笑，也算是他來到獅駝嶺后，相當久違的大笑了。

而方知的肉體，在感知到了他精神世界的愉悅后，在圣潔的月華的照耀下，他那張初具少年棱角的俊秀臉蛋，也在方知沒察覺的時候，流漏出來發自內心的喜悅笑容。

功夫不負苦心人，方知在苦尋多時后，終于在一本灰撲撲，上面歪歪扭扭寫著《練心術》的丹經上，翻到了視肉的煉制法子。

視肉的煉制極為簡單，只需要仙人內丹一粒，再輔之獸肉十錢、人肉十錢、千足蟲十錢，用十滴仙血澆筑，就能在水爐里長出來。

視肉這東西的丹效也是奇怪，吃了視肉會使人盲目癡愚；可吃那些用視肉喂養出來的活物，竟會使人變得聰慧，還增長修為。

這張記載視肉的丹方上也寫的很清楚，那些吃過視肉的生靈會上癮，吃過后再也戒不掉，一天不吃就會腦中出現自身慘死的血腥場面。

只有大毅力者，才能戒掉視肉的癮，心志不堅者戒不掉不說，還會危及性命。

這段話看的方知打了個激靈，一陣冷汗。

幸好這視肉上癮了是精神攻擊，他穿過來的沒有原身記憶，穿過來后因為覺得在食槽里像豬一樣搶食辱沒他的人格，絕食明志，否則他也要受那樣的苦。

可小疼呢，不知道那么小一個人是怎么熬過去的，還能那段日子每天若無其事的對他笑臉相待。

可是想到其余菜人，方知又難為起來。

他若是不繼續喂養那些菜人視肉，怕是他們會被腦中每日不斷重復的自己慘死的血腥場面嚇得精神萎靡，甚至郁郁而死；而他也會因為飼養菜人不力，被妖怪問罪。

但他以后要是再弄一座視肉來喂菜人，會讓他們越來越喪失人的本性、尊嚴，這簡直就是在害他們。

左右兩難的方知心神合一后，睜開了眼，看著月亮，疲倦的吐了口氣。

做這種事，就好像上輩子看的一個選擇題。

一輛火車來了，一頭綁著他，一頭綁著那些菜人，但變軌的按鈕卻在他手里。

他只能給菜人們說抱歉了，他到底還是一個自私的人，一個無能的人，只能勉勉強強保護自己和小疼。

方知突然有點難過，他知道對于這群菜人而言，他飼養他們，遲早有一天就是妖怪的幫兇，只是這應該是很后面的事情，離現在還很遠，他不想想那么多。

但他沒想到，原來這道良心的拷問題，會這么早就來。

做出選擇的方知現在沒時間繼續糾結這種事情，他一向是個落子無悔的人，無論發生什么，他只會給自己很短時間去接受，然后就去做接下來的事。

就像那天他被真實的獅駝嶺給震撼到，狠狠嘔吐之后，很快他就接受了這樣的處境，甚至馬上就思考那天自己的錯對。

方知現在也是如此，他開始研究起視肉的丹方。

上面的東西很簡單，也稱得上常見，但最難弄到的還是仙人內丹和仙人之血。

不是因為這兩樣東西多么難尋。這里可是獅駝嶺，達到仙境界的妖怪數不勝數，甚至方知猜測那天婆婆招來的駝背老者——也就是妖王的遣官，估摸就是仙境，仙境的妖體內肯定結的有內丹。

而是因為方知的實力，他不允許啊。

方知如今才堪堪稱得上仙道入門，連蜉蝣卷第一層不知朝暮的境界還沒達到，他沒辦法去殺死一只比他強大太多的仙境的妖，并拿到人家的內丹。

可為菜人喂食視肉這件事又實在迫在眉睫。

方知咬著牙，很快又做了個決定，那就是他必須得出去看看了。

以前，他有一晚感受天搖地動被驚醒時，婆婆安慰他說，妖怪大多性情殘暴，智力低下，很容易起爭執，甚至打到頭破血流、你死我活的境界，這動靜怕是兩個大妖相爭波及到這的，但山上最為安全，讓他別怕。

若是上天眷顧他，能讓他撿到一個妖仙的尸體呢？

不過，再此之前他得變的更強點兒。

說來可惜，方知本想通過藥湯增強實力，卻因為那一株遲遲尋不到的澤蘭，藥湯的進展受挫。

方知猶豫半天，沒辦法，那他只能選一門神通來增強實力了。

之前他遲遲不愿意學神通，就是因為想著把所有精力放在心法上增強修為，早日成仙。

可如今看來，卻必須得分出時間學一門神通了。

方知沒有選擇他這一門的那些強大秘傳神通，而是挑了隨便記載的一門最簡單的神通——《隱氣法》

隱氣法顧名思義，就是能將自身的氣息降到最低，讓周圍的生靈都感受不到你的存在。

方知對這門神通很滿意，他這實力放在獅駝嶺，怕只比那些菜人強上一些。

而山外，隨便抓一個妖怪，都能吊打他。

甚至，很有可能因為他是人，那些喜食人肉的妖怪要是發現他，怕是口水都要流出來。

想到這方知連忙搖頭，他可不想被那些畜生吃掉。

選定隱氣法后，方知連忙運轉吸收的月華化為清氣，去修煉這門神通。

待他重新入定閉上眼后，天上的月華又偏心的流向他一人。

......

“小疼，你想要成仙嗎，成仙了就能變強大，自己保護自己了。”一大早方知循循善誘般詢問著如今聰明伶俐的小疼。

“哥哥......我......”小疼的兩顆貝齒咬著鮮紅的嘴唇，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她知道等她成仙了，幫她很多的那個老爺爺會再次醒來；等她成仙了，她就能幫哥哥很多忙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簡直就是拖哥哥后腿。

可她，真的不想踏入仙途。

小疼自幼生有七竅玲瓏心，這也使得她明明與別的菜人每天一起吃視肉，卻在渾渾噩噩中守住了自己的一點清明，留下了那些不堪記憶。

她曾親眼看著同伴像畜生們一樣，被那個長得恐怖的背駝老者用一根拴畜生的繩子栓走。

也看到過同伴是人卻不像人，只知道期盼每天食槽里那點視肉的惡心模樣。

她不想修仙，修仙了壽命就會變長，這些記憶就會跟她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