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施法勞作后，金玉蠶妖力所剩無幾。
李錚然見好就收，靈力一卷就將它收入掌心，喂養了一粒靈果，緩步往山莊小院走去。
路上，另外三名靈植夫也順道同行，不時閑談吐出些消息。
“聽說白云山坊市，如今每個月的靈石租金，已經降到了六枚靈晶？”
“對，可不是嘛?！?
“但就算是這樣，愿意來的散修也少的可憐?！?
一位年歲較大的靈植夫搖了搖頭，嘆息聲拖得老長。
作為在楊家藥田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他也有些為老東家的落幕衰敗，感到擔憂。
在其一旁，始終沒怎么搭話的李錚然，也微微搖頭，略有些惆悵。
曾幾何時，作為白云山方圓數百里，有著筑基家族執法守護的唯一區域，白云山坊市可謂是興盛不已。
但自從當初筑基丹被毀后，隨著楊家名望大跌，這種盛況就如同江河日下，再也一去不回。
尤其是，伴隨著近些年，宋家的凌云峰坊市開始崛起。
有著筑基修士定期坐鎮，且居住的靈氣環境絲毫不遜色于白云山此地。
秩序安寧，劫修蹤跡罕見。無論是居住還是交易，都顯然更加放心。
前后不過數年時間，凌云峰坊市就已然成功將白云山踩在腳下，成為了附近散修心中的第一選擇。
“哎，要是楊家能夠誅殺那群徘徊在坊市外的劫修，白云山又何至于此。”
老靈植夫似是有些不甘心，再次嘆息：“尤其是那個黑面邪修，練氣九層還如此放縱，日后若是僥幸突破筑基，那豈不是一個大禍害?！?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李錚然目光微閃，心里也有些疑慮。
三年前，一名帶著黑色面具的劫修出現在了白云山附近。練氣八層的修為頗為強橫，連帶著楊青山出手都未曾將其拿下。
在這之后不到半年，對方就踏入了練氣九層，屢次出手擊殺坊市附近的散修，毀尸滅跡難見蹤影。
為此，楊家老祖都曾出手一次，但是卻仍被對方安然逃離。
“練氣九層就能在筑基修士手下過招，此人要么資質高絕，要么就是寶物眾多，傳承深厚?！?
大境界的差距，在修仙界就宛如一道天塹。
但凡能夠做到這一步之人，無一不是齊國有名的天驕人物。
李錚然自忖，自己若是想在同等境界做到這一步，前提至少需要擁有數張二階下品符篆，且具備一階后期巔峰的煉體實力。
“所以，一旦暴露頹勢，還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露面了啊。”
莫名的，李錚然總感覺有一片暗流涌動，幾乎已要摸不準楊家當初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楊大海已有兩年多未曾來探望于他，而楊錦雪這位上品靈根之人，也在三年前突破練氣七層后，就被下令返回了楊家祖地。
一切看起來，都仿佛是在說，白云山秩序接近崩潰，周圍劫修已然無可奈何。
“楊家啊，楊家.....”
“到底，想要做什么？”
遠遠眺望了一眼云霧遮掩的白云山頂，李錚然目光閃爍微微搖頭，良久才收起散亂思緒。
......
白云山群，楊家祖地。
二階陣法籠罩的碧綠山峰內，成片瓦舍與樓閣拔地而起。
在那中央空地，一個清澈見底的幽靜水潭波光嶙峋，依稀可見不少靈魚來回游蕩。
絲絲漣漪中，不乏肉眼可見的淡色靈氣順著水潭表面升起，散于半空。
這里，就是白云山二階靈脈，中心靈眼所在。
同時，也是整個楊家祖地，靈力最為濃郁之地。
但此時此刻，水潭周圍卻布下了一層虛幻陣法，層層靈霧緩緩凝聚，悄然遮掩住中心亭臺的一切。
“青山?！?
水潭亭臺內，楊家老祖面容越發蒼老，枯槁身體里的暮氣幾乎已要遮掩不住。
“此次突破，兇險難料?！?
“你可曾，真的想好了嗎？”
楊家老祖臉上黃斑凸顯，滄桑話音久久不散。
同一時刻，在其身旁的清瘦中年，亦是神色肅穆，滿是凝重。
見狀，穿著一身深色云紋長袍的楊青山，卻淡然一笑，爽朗抱拳道：“老祖，此次突破，無論是成是敗。”
“于我楊家而言，都可再續百載光陰。”
楊青山虎目澄澈坦然無比，一身練氣九層的圓潤修為，幾乎觸碰到了另外一層桎梏。
“不如，就讓我放手一試吧?！?
誠懇話音落地，亭臺短暫沉默數息。
莫名的，無論是楊家老祖，還是站在一旁的楊青河，都不由得露出兩分愧疚之意。
六十歲大關，畢竟只是理論上而已。
如今的楊青山已然五十九歲，多年守護坊市，出手斗法擊殺劫修，難免積累部分暗傷。
這導致，他的氣血，在最近半年已經開始出現下滑征兆。
其所需面對的風險，尤其是肉身一關，定然相比常人更大。哪怕是以中品靈根，外加筑基丹輔助，也有著至少六成的失敗可能。
“青山?！?
楊青河有些不忍，清瘦面龐微微顫動，張了張嘴終究無言。
縹緲云霧里，氣氛陷入沉默。
水潭靈魚躍出水面，只余淡淡波紋漣漪聲。
“罷了。”
楊家老祖面色枯槁，暗自嘆息一聲。
“事已至此，就依青山所言吧?！?
“我楊家謀劃多年，是時候，該跟宋家做個了斷了。”
話音落地，楊青河沉默不言，握了握拳，再未多說。
見狀，楊青山卻露出笑容，看著兩人釋懷一笑。
最后偏頭環顧了一圈楊家祖地，他似是隔著云霧陣法，將整個白云山都給收入眼底。
閣樓里被施法禁足，神色激動瘋狂沖撞，急的快要流淚的自家獨子。
盤膝坐在陣法節點，暗自守護，面色沉默的清麗后輩。
以及，那藥田山谷內，正在與一眾靈植夫同行回院，不時抬頭望一眼楊家祖地的瘦削青年。
剎那間，往日遭遇歷歷在目，仿佛猶在昨日。
“當初，我年幼無知，冒然離開白云山，毀掉柳氏婚約，給家族丟盡顏面，惹來大禍。”
“若非家主與老祖出言相護，又怎能再有如今之身。”
腦海里思緒閃過，楊青山目中滿是緬懷與惆悵。
不知多久，其眼里情緒方才盡數收斂，化為一抹堅決無愧。
“仙道之路艱難險阻，以我之未來換我楊家百載?！?
“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