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上。

“嘩啦！”

突然一聲水花聲響起，山井英子轉頭看去。

小港口旁，一艘小船正在用專門的打撈設備撈起了什么東西。

數名警員和漁民正在忙活著。

——為了這起案件，日國警方確實下了血本，甚至連打撈船都請了過來。

山井英子猶豫了下，還是快步走向岸邊一個眉毛很粗很濃的警官，問道：“這位警官您好，請問一下，剛才打撈起來的是死者的尸體嗎？”

“……嗯？你是？”

粗眉毛警官挑了挑眉。

他們不是已經將港口封鎖了嗎？

這個女人是怎么進來的？

山井英子大大方方道：“我是NHK電視臺的記者，已經得到了你們上級的采訪許可。”

聽到這話，粗眉毛警官心中的異樣感愈發強烈。

且不說他們特別搜查科直屬于警視廳總監管理，上級的通知會第一時間傳達給他。

既然是記者，為什么只有一個人？

攝像機在哪里？

攝影師又在哪里？

但他莫名覺得眼前的女記者既親切又可信，于是這些問題都顯得不那么重要了，開口說道。

“沒錯，的確是死者的尸體。”

山井英子眼睛一亮：“那能帶我看一看嗎？”

面對這種要求，粗眉毛警官本該立刻拒絕，但鬼使神差的，他說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我會的。”

片刻后，粗眉毛警官帶著山井英子來到了被打撈之物的邊上。

“玉木警部。”

見到粗眉毛警官一人走來，警員們紛紛問好。

玉木直人問道：“這是最后一具了吧？”

“沒錯，一共八人，已全部被打撈起來。”

他和警員交談的工夫，山井英子看到了被撈出的“尸體”，頓時小臉一白。

“尸體”的主體是一個澆灌了水泥的汽油桶，水泥上，“種”著一顆腫脹蒼白的腦袋，被海水泡爛的皮肉殘缺不堪，露出了慘白的骨骼。

那張面目全非的臉上，依稀能看出恐懼與絕望。

腐爛的惡臭，令附近的人無不面露難色。

同一時間，這幅畫面也被轉播到了電視上。

按照尋常電視節目的審核，根本不可能把這種尺度的畫面放出來，但怪談向來是不合常理之物。

這一刻，不知道多少觀眾受到了精神沖擊。

或許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這都將成為他們的心理陰影。

山井英子忍不住問道：“兇手是誰，已經調查出來了嗎？”

玉木直人點點頭：“就是血衣劍客。”

“這下手的風格，也只可能是他了。”

可想而知，此話一出，網上對血衣劍客的聲討，無疑達到了一個頂峰。

但很快，他的下一句話，卻讓山井英子愣住了。

“不過，拋開警察的立場，這次我只想說……”

“殺得好！”

玉木直人濃眉豎起，顯露出幾分殺氣來。

山井英子嗅到了大新聞的味道，連忙問道：“為什么這么說？和死者的身份有關嗎？”

“沒錯。”

玉木直人說道：“要我說，這里的死者，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死有余辜的人間渣滓！”

要是放在平時，無論是出于保密要求，還是警察的身份考慮，玉木直人都斷然不可能把這種心里話說出口，更別說對著一個疑似記者的人。

但在山井英子面前，他卻莫名卸下了心防，只覺得這番話不吐不快。

“最早發現的死者名叫日比野俊道，男，35歲，我們在他的家中發現了……”

他開始將已調查出的死者身份向山井英子娓娓道來。

隨著受刑者的惡行一件件被曝光出來。

電視機前的觀眾們不由陷入了沉默。

在數百萬年前，人類的祖先學會了互幫互助，并發現了這樣做會使生存率大大在增加，他們看到同類的尸體會感到恐懼，來到人多的聚集地就會感到安心。

這便是同理心最初的由來。

即便在日國這樣的國家，大多數普通民眾面對施加在他人身上的惡行，也會感到不適、厭惡。

雖然玉木直人只是口述，但光是想到這些死者做過的事，就讓人頭皮發麻，感受到來自同類的深沉惡意。

“也就是說，他們都是血衣劍客的處刑目標？”

“對哦，血衣劍客是以斬殺惡人為己任的邪惡克星。”

“好死！”

“可這是私刑……”

“謝邀，本人東大法學生，按照現有的法律，這些人其實根本判不了死刑，說不定就連無期都判不了，如果被警方逮捕，將來有很大可能會回歸社會。”

“美少女怪盜居然在保護這種惡人？真惡心！脫粉了！”

“血衣劍客，殺殺殺殺殺！殺光他們！”

“我還是覺得這種做法不對……”

一時間，網絡上的評論風向再次變化。

許多痛斥血衣劍客的批評聲，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銷聲匿跡了。

但評論區也沒有變成一面倒的局勢。

支持者有，反對者同樣不在少數。

甚至到后來，還引起了廢死派和反廢死派的爭吵。

這正是羽宮瑯想要看到的。

【邪惡克星（綠色）】

【47%！】

【50%！】

【54%！】

【……】

短短數十秒，眾多認知的力量，像是潮水般紛亂的涌來。

不斷推進著進度條前進。

坐在電視機前的觀眾中，不乏有做過虧心事的人，當這“邪惡克星”的名號被人傳播開來后，難免會心生畏懼。

積少成多，聚沙成塔。

匯聚起來的恐懼，無疑是一頓饕餮盛宴！

熨燙的熱流從羽宮瑯心口涌出，流向四肢百骸，滋潤著肌肉、骨骼、神經……本就勻稱有力的身軀，進一步得到了強化。

如果掀開他的衣服去看，便能看到異常清晰的肌肉線條。

“呼……”

羽宮瑯長舒一口氣，感受著體內充沛的力量感，黑框眼鏡下的雙眼閃過幽深的光芒，輕嘆道。

“從未如此美妙的感受。”

他忽然有些理解，為何前世某些蟲豸這么喜歡搞性別對立，別的不談，爭議帶來的流量和熱度確實恰得飽飽的。

事實上，如果沒有隱形記者搞的這一出，羽宮瑯事先也準備了死者的罪證作為后手。

不過現在，看來是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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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

突然，差不多把底都給漏光的玉木直人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朝山井英子歉意的笑了笑，走到邊上。

但接起電話后，玉木直人立刻面色驟變，轉頭喝道：“不好，快把那個女記者抓起來！”

周圍，眾多警員和漁民都疑惑的看著他。

“玉木警部，哪來的什么女記者？”

“剛才……不一直是你一個人在自言自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