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縣衙。

“吾徐州曹氏世居下邳，頗有家資，為報漢皇厚恩以及徐州父老抬愛，吾以忠孝治家，早將曹豹這等叛逆之輩逐出族譜。”

“皇叔重回徐州牧，吾族奉上微薄賀禮，以皇叔劃定的路線行商，一直穩穩當當。”

“前日吾族有幾支商船，誤走瑯琊國沂水，遭遇臧霸勢力劫掠，財物洗劫一空，族中子弟五十余人無一人生還。”

“吾雖恨急了臧霸想報仇雪恨，卻一直謹記皇叔遵紀守法之教導，欲找下邳相稟報，但族中老少一致勸我找皇叔，請皇叔主持公道！”

曹豹之兄曹虎坐于客席，身形萎靡。

“先喝杯茶定定神。”朱元璋請道。

當代茶葉的喝法是和蔥、姜、橘皮一起煮，跟喝湯似的，朱元璋獨愛品嘗茶葉的本來味道，即是焙干茶葉用滾水泡之。

“你為何出事前不來找我？”朱元璋呷了一口茶，茶葉的清香沁入口腔。

“國賊曹操先前屠光了瑯琊國和東海郡，所封臧霸為瑯琊相，勢力范圍也僅在泰山附近。你的商船從泗水出發，轉入濟水，怎會到沂水？莫不是你想開辟新的商線？”

“自你弟曹豹被我弟翼德戳死后，你一直不親自來找我，是不想恢復兩家友誼，還是不想再欠我人情？”

朱元璋說完咂摸一口茶，靜看曹虎反應。

“舍弟曹豹犯下滔天大罪，吾徐州曹氏如今不涉足軍政，只想安分守己耕田、經商，為皇叔繳稅納糧。”曹虎出席，納頭便拜。

“我知道，曹賊在兗州備戰，你在兗州大發戰爭財，招兵買馬有了好幾百人的部曲，想要自己開辟一條商線，不再需要我出兵保護商隊。”

“但是，你現在跟我說，‘請皇叔主持公道’。可你對我一點尊重也沒有，我身為徐州之主，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聲主公。”

“現在徐州正處于修生養息階段，你還想讓我和臧霸開戰？”

“吾……吾只是求一個公道。”曹虎面露羞愧之色。

“你族中有商隊十幾支，就這折了幾支水路，對你家族而言不算傷筋動骨。”朱元璋道。

“可是全族老少咽不下這口氣，曹氏愿出錢糧，為死去的子弟報仇。”曹虎道。

“曹虎啊，曹虎，我怎么說你才能懂，我說得再詳細點。若你的商船掛上左將軍的旗幟，跟你做對就是跟我劉玄德做對，沿途誰還敢劫你的貨！”

縣衙里寂靜無聲，曹虎心里的算盤打出了命運交響曲。

徐州北部匪患猖獗，劉備所部挫敗曹操，兵鋒正盛，是沒人敢劫，但護送商船索要錢糧極高，一趟跑下來完全不掙錢。

新商線開辟不成，照這樣下去倒不如把生意交給劉皇叔做，家族耕田為生，至少能保全性命。

“主公，曹氏商隊愿為主公部曲。”曹虎抱拳道。

“所言甚妙，生意方面和你和糜子仲共同打理，部曲交給云長訓練，保證訓練出一支蛟龍水軍。咱們共同為徐州的繁榮努力，為大漢的復興努力。”

“是，主公。”曹虎也只能這樣說了。

送走曹虎后，朱元璋喚來孫乾，“讓翼德和子案回來吧，該唱下一出戲了。”

徐州之戰后，為了給曹操表現出茍延殘喘的跡象，朱元璋決定韜光養晦，在徐州邊境營造出匪患猖獗的環境。

實則徐州境內收納各州郡因戰亂喪失耕地的流民，來了就分田，春耕前就能忙活起來。

農作物的種子由最富庶廣陵郡支出。

“大哥，廣陵郡分撥來的兩千步卒已經送到，分配到哪支部曲？”關羽大踏步來到縣衙。

“分到你部帳下充作水軍，由二弟親自操練。”

“大哥，又多出兩千水軍，咱沒那么多戰船！”關羽急道。

關羽奉朱元璋命令重修泗水寨，操練水軍。

因戰船不足，不能全員登船訓練，只能一批在水上練，另一批在岸上看。

“二弟休要擔心，哥又給你湊來二十艘商船。糜竺和簡雍正在趕造戰船，早晚湊齊兩百艘，讓你部一萬水軍都能等上船出征。”

自打徐州保衛戰勝利后，朱元璋便計劃打造一支徐州水軍，在袁曹之戰時渾水摸魚，擴大戰果。

時間不等人，想要快速訓練出一支水軍頗費一番功夫，所以朱元璋就打起了徐州豪族商船的主意。

打那以后，徐州豪族的商船因各種原因，連人帶船都掛上左將軍大旗。

“三弟帳下馬步軍萬余，你部帳下水軍萬余，除去各郡縣守軍外，我有水陸大軍兩萬人，夠在官渡之戰搶奪戰果的本錢了。”

“大哥如何斷定曹賊會放棄黃河沿線，退守官渡？”

“二弟，請看。”

朱元璋在縣衙支一張桌子，聚黑米為山，撒白米為河，做出大漢東部的山川地形圖。

“曹操在徐州吃了敗仗，可說是損兵折將，如果繼續在黃河與袁紹對峙，黃河渡口眾多，分兵阻擊于曹不利。但是立馬就退，于軍心不利，我估計得打個勝仗才能撤走。”

“黃河南岸，許昌西北方向是虎牢關，袁紹曾在這吃過虧，不敢強攻。”

“許昌東北方向是陰溝水、鴻溝水、濮水、泗水等水網密布，不適合幾十萬大軍展開。”

“所以袁紹軍隊過了黃河南下攻取許都，只能走官渡。”

關羽若有所思道：“大哥的意思是曹操和袁紹在官渡鏖戰，咱們助袁紹一臂之力？”

朱元璋擺手道：“來看我軍態勢，北方是曹操安排的泰山臧霸，用來隔絕我軍和袁紹相應。西方與曹操的兗州、豫州交界，我們做出匪盜猖獗，內政不利的假象。”

“待袁曹起兵時，咱們猛地溯泗水而上，突起一軍，他們鷸蚌相爭，咱們漁人得利。”

關羽點點頭道：“漢高祖當年不過泗水一亭長，私放刑徒，藏匿于芒碭山中，由此開創漢家四百年江山。”

“如今漢室傾頹，大哥作為漢皇后裔，以泗水為起點，再續四百年江山也未嘗不可。”

二人正商議間，孫乾攜袁紹使臣來到，呈上袁紹手書。

左將軍玄德公臺鑒：國賊曹操，人人得而誅之，近聞將軍于徐州重創曹賊，紹決心在河北遙相呼應。

今我率軍過黃河誅滅曹賊，請將軍北上攻伐泰山臧霸，使兩軍會師青州。

兩軍會師之日，定是曹賊覆滅之時。

今奉上黃金兩百斤、白銀一千斤、錢兩千萬以作軍資，紹于青州擺好酒宴，以候將軍。”

朱元璋覽罷手書，對使者道：“回去告訴你家主公，讓他放心，玄德這就起兵攻伐臧霸。”

孫乾送使者去館驛歇息。

“大哥，泰山臧霸是塊硬骨頭，袁紹兒子袁譚征討好幾次都沒成，反倒讓咱們去，其中必有詐！”關羽道。

“二弟所言不虛，袁紹此時怎會在青州，他想讓咱們拖住曹操在東邊的防御力量，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他在兗州前線親自擒拿曹操，正是揚名天下的好時機。”

“他想得倒挺美，送點東西就要讓我替他賣命！”

朱元璋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喚來孫乾：“使者是從水路來的還是陸路來的。”

“回主公，是從水路來的。”

“把船和金銀留下，給他一葉扁舟回黃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