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大軍丟盔卸甲，一潰千里，一股腦兒往芒碭山里鉆。

經此一役，朱元璋斬獲頗豐，戰馬一千余匹，俘虜兩千余人，衣甲軍械無算。

朱元璋率全軍班師回營，高唱凱歌，浩浩蕩蕩開往小沛。

“大哥，你快跟俺說說，一夜之間你是怎么反敗為勝的？”

朱元璋把醒來后的事原原本本說出來，關羽也在一邊聽得入神。

“糜芳這家伙，平常看著就畏畏縮縮，幸虧殺得早，要是讓他統兵一方，遇到逆境，他指定投降，那時候的損失不可估量！”張飛怒道。

“大哥擊敗曹操，為徐州百姓報仇，此舉深得民心。”

“但是徐州境內大小官吏都是豪族子弟擔任，大哥殺了糜芳，若是糜氏一族心生不滿，蠱惑其他豪族子弟一起為官不正，百姓罵的可是大哥啊！”關羽道。

“糜芳之錯，自會出榜公示，糜竺仍任徐州別駕從事，料糜氏一族暫時掀不起風浪。如今咱們兵鋒正盛，其他豪族也得老實待著。”

“官吏選用方面二弟倒是提醒我了，豪族壟斷了知識，窮苦家的孩子想念書也買不起書，加劇了豪族的壟斷。”

“咱們得自己辦學，制定出一套法度在寒門中培養和選拔咱們自己的人才，官吏不再單純依賴豪族推舉。”

關羽道：“最好的狀態是豪族不得插手軍政，要么老實經商，要么好好種地，兩者不依，人頭落地。”

“二弟此言太過偏執一端，膏粱子弟不盡然是投機取巧之徒，寒門學子也不全是胸懷蒼生之輩。不論出身，只看才學，保持平衡才是最好的狀態。”朱元璋回道。

關羽和張飛相互一視，二人同時發現大哥身上散發強烈的帝王氣。

自從兄弟三人起兵剿黃巾以來，為朝廷立下累累戰功，卻不得升遷。

一直為各路諸侯充當利劍之用。

北海被管亥圍困，北海太守孔融求救劉備。徐州遭曹操屠戮，徐州刺史陶謙求救劉備。

麾下兵馬幾千人，只有簡雍和關羽算是讀過書，想的也是如何行軍作戰。

從未想過管理州郡時，如何從寒門選拔大量人才，而不是任用墻頭草的豪族。

張飛猛然想起，曹豹一族也是徐州豪族。

大哥領徐州牧，曹豹對大哥惟命是從。

呂布來徐州投奔劉備時，曹豹把女兒獻給呂布做妾，兩頭下注。

趁我不防，曹豹與呂布里應外合奪去徐州。

果真是墻頭草！

“大哥領徐州牧之時，徐州豪族紛紛登門來謀官求權，真是來者不善！”張飛道。

“三弟，咱們才是來者。”關羽輕撫其髯道。

“徐州要營造好人才選拔環境，并非一朝一夕，乃長久之計。先保證軍事上有絕對優勢，那些豪族翻不了天，慢慢剝了他們的皮。”

“總有那么一天，上下軍政官吏，都是心懷復興漢室理想的有志青年。”

朱元璋極目遠眺，江山盡收眼底。

“如同咱們兄弟三人當年在桃園結義時所暢想的那般情景。”關羽道。

“俺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率領王師，掃平天下。”張飛興奮道。

糜答策馬從后隊趕上朱元璋。

“主公計謀神機妙算，一時命我傳令關將軍不得出城，一時命我傳令關將軍火速出城，真是讓人琢磨不透。”糜答感慨道。

“用兵之道即是應變之術，貴在隨機應變，糜芳即是反面例子，不僅不會變通，還敢違抗軍令。”

“芳哥貪生怕死，我才不會學他呢！”糜答肯定地回答。

“此戰獲勝，糜氏部曲功勞不小，分撥戰馬五百匹，糜芳死后部曲不能沒有主將，就由翼德統領吧。”

“謝大哥！”張飛道。

“主公，兩千俘虜作何安排？”

“俘虜里先甄別出來有沒有在徐州屠殺過平民，有的話拉去菜市口斬首示眾，還剩下多少再說。”

“云長，你部所剩多少兵馬？”

“與曹操鏖戰下邳時，傷亡兩千余人，現只剩馬步軍七千。”

“一夜之間傷亡如此之大，曹操對你可真下血本哪！”

“大哥，下血本何意？”關羽不解道。

原本劉備匹馬投袁紹，關羽在下邳孤立無援，才有流芳百世的關公約三事，投向曹操。

曹操對關羽待之深厚，上馬一錠金，下馬一錠銀，美酒錦袍更是不在話下。

之后關羽為曹操斬顏良、誅文丑、解白馬之圍，還當報答。

在后世人眼中。

曹操看劉備是織席販履之輩。

看張飛是屠豬宰狗之徒。

惟有看關羽是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鎮天尊關圣帝君。

歷史的車輪改變了方向，朱元璋一時難以說清，心里暗許，赤兔馬和漢壽亭侯雖遲但到。

“云長，你率部從下邳趕來，路過彭城時，陳登是何反應？”朱元璋換下一話題。

“他見曹賊北撤，又見我率部增援，迅即放倒曹字大旗。”關羽回道。

“哼！這兩面牌。”朱元璋滿臉不屑，倒讓他想起一樁往事。

當時明軍和元軍在懷慶府打拉鋸戰，戰況慘烈，城池反復易手。

城里上午駐扎元軍，下午就是打進城來的明軍，誰來都要假裝歡迎。

有個大聰明想出一個點子，一塊木板分兩面，兩面都寫上字。

一面寫“保境安民”，另一面寫“驅除韃虜”。

元軍占領時，翻出“保境安民”那面。

明軍打來時，翻出“驅除韃虜”那面。

方法簡單易學，老百姓紛紛效仿。

朱元璋的先鋒大將常遇春率軍駐扎懷慶府，見到家家戶戶掛著“驅除韃虜”的牌子，心里相當暢快。

突然一陣狂風刮來，木牌翻轉出“保境安民”那面，氣得常遇春直接下令，凡是門口掛兩面牌的人家，通通殺光。

朱元璋向關張二人說出這段往事，只不過發生地改編在大漢邊境。

“掛兩面牌的該殺，忠臣不侍二主，堂堂漢家子民，怎能認胡虜為主！”張飛一言道出真性情。

關羽輕撫其髯道：“百姓抽丁納糧給朝廷，朝廷卻沒能守住疆土，老百姓只想過安生日子，到頭來獲罪在身，有苦說不出罷了。”

“二位兄弟均言之有理，子案，你怎么看？”朱元璋話頭一轉，看向糜答。

糜答向張飛偷瞄一眼，道：“我贊同關將軍的看法，下令殺百姓的將軍肯定不是好人。”

張飛聽完圓睜環眼，倒豎虎須，手持丈八蛇矛在糜答頭盔上輕輕一點，罵道：“小崽子，敢說俺不是好人？”

糜答轉頭被張飛嚇了一跳，快馬加鞭往小沛飛奔。

張飛拍馬跟上，“小崽子，你給我說清楚。”

朱元璋和關羽相視大笑，對張飛高聲叫道：“三弟，別嚇著他，他還是個孩子！”

芒碭山北，逃出生天的曹操仰天大笑。

“丞相為何大笑？”眾將問道。

“吾笑當年青梅煮酒論英雄，有意試探劉備，今日看來，劉玄德果真英雄也！”

眾將面面相覷，不知所云。

徐州戰敗，耗費糧草無數，三員大將命喪徐州，兵卒士氣跌入谷底，只是驗證劉備是否真英雄？

曹操趁眾將不察，猛地收斂笑容，惡狠狠地對徐州方向注視。

“織席販履之輩，吾早晚生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