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坤兄,將軍待你我兄弟素來不薄,如今,到了要用我等的時候了,老哥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將軍自無不允之理。”
這才剛進了帳,趙崇便即大大咧咧地盤坐在了張汜的對面,滿不在乎地開了口。
“將軍之意是……”
張汜明顯有些掙扎——郭汜往昔待他確實不薄,他能就任偏將軍一職,也是出自郭汜的舉薦,只是,事涉自身前程,他又怎敢輕易下個決斷。
“配合我軍夜襲呂布!”
見得張汜沒立馬表態,趙崇的眼神當即便是一凌。
“哦?”
張汜還是不曾表態,僅僅只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不瞞子坤兄,楊定將軍已經答應配合了,你若是不愿,那就去檢舉小弟好了。”
趙崇的不滿已是溢于言表了。
“老弟說笑了,為兄豈是這等下作之人,也罷,既是將軍有令,為兄自當景從,該如何做,且請老弟示下也就是了。”
這下子,張汜可就無法淡定了。
要知道郭汜可不是啥心慈手軟之人,真若是己方戰敗——這等可能性當真不小。
畢竟,就算他跑去檢舉了趙崇、楊定,己方六萬兵力面對著郭汜的近十六萬大軍,勝算也真心高不到哪去。
一旦長安城破,那,他張汜少不得會落下個滿門抄斬之下場。
“哈哈……,好,這才是自家兄弟,黎明時分,子坤兄只管集結好兵馬,小弟自會發出信號,到那時,我軍三路齊動,夾擊呂布小兒的中軍大營,大勝必然。”
趙崇心細,在安排時,并沒透露出具體的聯絡暗號,這無疑是在防著張汜一手。
“那行,就依老弟了。”
端倪,張汜是聽出來了,但卻不敢多問根底,概因他知道自己先前的猶豫失分不少,只能寄希望于在戰時找補回來了……
卯時將至,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分。
“將軍快看,信號出現了。”
三堆突然亮起來的篝火在漆黑的夜空下,無疑極其的顯眼,策馬立在郭汜身旁的張繡第一時間就看了個分明。
“出擊!”
戰機既現,郭汜自是不會有絲毫的猶豫,揚手便下了令。
“跟我來,殺啊!”
張繡初次領兵,正急欲見功,接令之下,立馬一擺手中的長槍,怒吼著便率手下一萬步騎呼嘯而出,勢若奔雷般地沖向了呂布所在的中營。
“全軍聽令:殺進中營!”
那一頭張繡所部方才剛出動,早已率部待命多時的張汜自然不會遲疑,拍馬舞槍便率本部一萬三千兵馬從右營殺向了中營。
“不要亂,穩住了,來人,快去通稟溫侯!”
張遼輪值下半夜,此時正率一千兵馬巡著營,冷不丁聽得響動不對,趕忙嘶吼了一嗓子,而后快速地匯聚了輪值的數支巡哨隊伍,匆匆趕到了前營。
迎面就遇上已派兵挑開了鹿角與拒馬的張繡,二將當即便在營門處殺成了一團。
“怎么回事?”
左營的中軍大帳中,楊定正好起夜,迷迷糊糊間聽到殺聲大作,顧不得披甲,頭發散亂地便躥出了帳篷。
“三哥。”
楊定話音剛落,邊上突然閃出了一名士兵。
“小九,你怎么會在這?”
借助著插在帳篷門口處的火把亮光只一看,楊定立馬便認出了來者——他的族弟楊鐵,頓時大吃了一驚。
“小弟奉郭將軍之命前來請三哥高舉義旗,為董公復仇,如今,張汜將軍已配合我軍夜攻呂賊的中營,大勝必然,現在就看三哥您的選擇了。”
楊鐵躬身拱手后,不慌不忙地便道出了根底。
“為董公復仇,乃我輩應盡之義,為兄責無旁貸,來人,擂鼓聚兵,備戰!”
對于是否為董卓復仇一事,楊定原本也就只是持著無可無不可的態度。
但現在,形勢比人強,他當然不肯為呂布陪葬,悍然反正也就屬理所當然之事。
“好,三哥英明,小弟這就去發信號。”
楊鐵大喜,但卻不敢稍有遷延,在丟下了句交待后,便即領著幾名內應直奔前營瞭望塔處。
“全軍出擊!”
戰不多時,呂布的中營已是火光沖天,然則郭汜卻并未多加理會,他的雙眼始終盯在了楊定的左營。
直到見其前營瞭望塔突然被點燃,這才斷喝了一嗓子,率部就此發起了狂猛的沖鋒。
“撤,快撤!”
營門處,張遼倒是能抵擋得住張繡,雙方大戰了二十余回合,依舊不分勝負,奈何,他手下的一千五百步騎卻無法擋住張繡所部一萬精銳的狂攻。
眼瞅著事已不可為,他的退意頓時便大起了,在虛晃了一槍,騙開了張繡之后,當即一擰馬首,率殘部逃回了營中。
“呂布在此,向我靠攏,殺賊!呂布在此……”
此時,在張汜所部的攻殺下,中營已是一派大亂,但呂布卻始終不肯就此服輸,高呼不休,率親衛隊不斷地收攏潰兵,與張汜所部瘋狂地廝殺著。
仰仗著無敵的武藝,竟是漸漸穩住了陣腳,若是再給他一點時間,真有可能擊退張汜的突襲。
奈何,運氣顯然并不在他一邊——就在呂布奮勇沖殺之際,左營的楊定也已揮軍攻入了中營,只這么一下,呂布所部便已徹底陷入了崩潰之中。
“溫侯快走,郭賊全軍壓上來了。”
就在呂布氣急敗壞之際,卻見張遼快馬沖了過來。
“唉……,撤,走后營,回城!”
這仗,完全沒法打了。
呂布縱使滿心的不甘,卻也只能無奈地一擺手中的方天畫戟,率殘部沖向了后營門。
追擊!
現在多消滅一些敵人,接下來的攻城戰就能少損失一些兵馬,這么個道理,郭汜又怎可能會不懂。
他完全沒理會營中的廝殺,只率徐晃所部五千精銳騎兵徑直穿營而過,就這么一路瘋狂地追殺著潰逃中的呂布殘軍。
“放箭,快放箭!”
天剛蒙蒙亮,長安東城的城頭上,聞訊趕來的王允見叛軍已尾追己方潰兵沖到了城下,頓時大急,顧不得己方后隊將士正跟叛軍前鋒絞殺成一團,厲聲便吼了起來。
“嗖、嗖嗖……”
在城頭守御的兩千弓箭手都是關中兵,對王允的命令,自是不敢違逆。
很快,但聽弓弦聲暴響中,密集的箭雨便已瘋狂地射向了城下的亂軍,頃刻間便激起了一陣陣的慘嚎聲。
“撤!”
己方都是騎兵,此時強攻,根本無法破城而入,郭汜可沒打算平白犧牲手下將士的性命,第一時間便下達了收兵令。
“郭汜小兒,你且看過來!”
卻不料西涼軍這才剛緩緩退出不到一里,城頭上就響起了呂布那羞惱的呼喝聲。
嗯?
郭汜回頭一看,入眼便見四名美艷的少婦已被守軍士兵押解到了城碟處。
那,赫然是原主的一妻三妾。
郭汜的眼神當即便是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