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和諧固然令人愉悅,但,郭汜卻并未沉迷其中,也就只給自己放了一天的假,便即照常處理公務。
七月初五,委馬騰為涼州刺史,讓其出面整合韓遂所部兵馬,并派出楊鐵率五百憲兵歸入其所部,以嚴肅軍規軍紀。
提升龐德為偏將軍,調入大將軍府,出任親衛軍統領徐晃的副手。
七月初六,一大早,郭汜就將憲兵軍統領齊奎喚了來,打算過問一下近一段時間的軍規糾察事宜。
“主公明鑒,這數日來,軍中違紀事件有所反彈,個中又以已故都亭侯李傕侄兒李利所犯之事最為惡劣,末將已將案宗整理在此,還請主公過目?!?
在明知自家主公對軍規軍紀極其重視的情況下,齊奎自然是時時刻刻都做好了被征詢的準備。
“嗯……,想不到李利這小子居然如此不堪,唉,說起來,這小家伙也算是郭某看著長大的,小時倒也伶俐,卻不料如今竟成了這般模樣?!?
“如此重罪,實難饒恕,公審后,押赴東市斬首,并傳示諸軍,再有如這般肆意妄為者,一體同樣處置?!?
看完了案宗之后,郭汜并未動怒,而是滿臉的惋惜之狀,但,該殺的,依舊不曾有絲毫的手軟。
“末將遵命。”
齊奎并未為李利求情。
概因這廝做得實在是太過分了些——吃霸王餐不說,發酒瘋時,言語間還對郭汜多有不敬,不僅如此,末了竟將討要酒錢的店小二當眾給殺了。
就這等惡跡,無論放在哪個朝代,那都是死罪難逃。
“嚴軍規肅軍紀一事,任重道遠,憲兵軍必須負起責任來,自身得過硬,若有違規,罪加一等,這一條,你得時刻牢記在心?!?
軍隊乃是平天下的利器,再如何重視都不為過,郭汜寧肯自己咬緊牙關度日,也要給手下的將士以超出常規的物質待遇。
但,在軍規軍紀上,卻是半點都不肯放松。
原因很簡單,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一支沒有規矩約束的軍隊,終歸只是一群烏合之眾,既無法爭取民心,也上不得臺面。
“報,稟主公,胡軫將軍于凌晨突然暴斃于司律校尉官衙之中。”
郭汜話音剛落,這都沒等齊奎有所表示,就見一名校尉突然匆匆從堂下搶了上來。
“什么?”
胡軫雖說就是個真小人,可這一直以來,對郭汜卻絕對算得上忠心耿耿,也真幫了不少的大忙。
錯非如此,郭汜也不會將他放在了負責監察關中文武百官的司律校尉這么個要害位置上。
而今居然暴斃身亡,這叫郭汜又如何能不為之震怒。
“回大將軍的話,末將昨夜雖說當值,然,在趕到現場時,胡將軍已然身亡,據守在房外的兵丁供稱是遇了冤鬼追命?!?
眼瞅著郭汜眼神不對,校尉趕忙再度躬了下身子。
“冤鬼追命?怎么回事,說清楚了!”
盡管沒法解釋自己的穿越,但,郭汜還是不相信這世界能有什么鬼神。
“據末將盤問,兩名值守兵丁一致言稱凌晨時,胡將軍突然高呼‘認罪,認罪,游功曹帶鬼來找我了?!?,值守兵丁覺得古怪,遂破門而入,就見胡將軍已倒在血泊中,雙眼的眼球盡皆掉落于地?!?
校尉也就只是道聽途說而已,所以,在應對時,難免有些個不是太淡定。
“呵,這等胡言,焉有可信之處?來人!”
聽到了此處,郭汜突然想起了《魏書》上的記載,胡軫的死因似乎就是這名輪值校尉的說法。
但,他卻并不信然,在他看來,這肯定是謀殺——真若是鬼神有索命的能力,那,董卓豈會輪到王允與呂布來殺,早該被索命無數回了……
“末將等參見主公!”
司律校尉官衙中,趙崇正與一眾文武屬員們商榷著善后事宜,冷不丁見得郭汜在龐德、徐晃等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哪還能坐得住,忙不迭地各自躬身行了個禮。
“去現場,帶路?!?
在掃了眼在場的官員們后,郭汜突然發現李傕的兩名侄兒李暹、李古都在其中,眉頭不自覺地便是微微一挑。
“遵命?!?
盡管郭汜的言語平和一如往昔,可趙崇卻是敏銳地聽出了其中的不悅,額頭上頓時便見了汗。
現場就在官衙的后院,是間寬綽的臥房,一老一少兩名仵作正在其中忙碌著,待得見郭汜在眾將們的簇擁下出現在房門外時,頓時慌亂得個不知所措。
郭汜并沒急著開口問案,而是先快速地逡巡了下案發現場。
胡軫的死狀無比凄慘——頭栽在地上,腳卻靠著床榻翹得高高的,空落落的眼眶鮮血淋漓,眼珠子則掉在了離他足有一米半遠之處,臉龐極度扭曲,顯見在死前受驚不小。
尸體周邊的血跡并不多,就只有一小灘,床榻上,一床錦繡被單凌亂地攤著,從皺褶來看,胡軫應該是單人獨睡,在受了驚嚇之后,整個人先是猛然坐直了起來,而后方才歪斜著栽落了榻下。
“老先生貴姓?”
盡管心下里覺得這個現場詭異而又可疑,奈何,郭汜到底不是干刑偵的,要想破案,顯然還得靠專業人員。
“不敢,不敢,好叫大將軍得知,小的喬三,是京兆府的仵作?!?
見得郭汜給自己行禮,老仵作當即就嚇了一大跳,趕忙便避到了一旁。
“喬老丈無須緊張,郭某只是想知道一下勘驗的結果?!?
郭汜完全沒在意老仵作的慌亂,溫和地笑了笑。
“啊哦,大、大將軍,是這樣的,小的先前已驗過,胡將軍應是死于卯時四刻至辰時之間,這一條,從鮮血凝固的色澤便可判明?!?
“房中不曾發現搏斗的痕跡,從胡將軍雙手食指染血的情況來看,其眼珠應是胡將軍自己摳出來的,他死前極度驚恐,原因不明?!?
老仵作顯然也偏向于冤鬼索命一說,只是,當著郭汜的面,他不敢明言罷了。
“趙崇,即刻派人去胡將軍府上問訊一下,看胡將軍近來是否有什么不妥之處?!?
老仵作的話,應該是可信的,可問題不就出來了——胡軫到底是怎么被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