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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以德報怨

  • 相門棄女寵翻天
  • 葉落追塵
  • 2560字
  • 2025-04-27 23:52:40

“確有一事不解。”褚云錦抬眸,清透的目光直視王妃。

齊親王聞言立刻繃緊了身軀,玄色錦袍下的肌肉塊塊隆起。

云安郡主強自鎮定道:“姑娘但說無妨。”

褚云錦微微頷首,聲音不疾不徐:“今日在承熙樓,世子與夢辰確有沖突。但當時夢辰雖重傷初愈,出手時仍留了三分余地。”

她纖長的睫毛輕顫,似在回憶當時情形,“世子所受不過皮肉外傷,絕非傷及臟腑的內傷。”

殿內霎時一靜。

陸靖鐸濃眉倒豎,虎目中寒光迸射:“顧家丫頭,你這話是何意?”

“王爺明鑒。”褚云錦不卑不亢,“若當時世子便臟腑破裂,以血氣胸之危,絕無可能支撐四個時辰之久。”

她話音未落,嚴霖突然“啊”了一聲,枯瘦的手猛地拍向額頭:“老朽糊涂!方才診脈時就覺蹊蹺!世子這內傷分明是近兩個時辰內所致!”

“什么?!”陸靖鐸暴喝一聲,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落下。

他寬厚的大掌重重拍在案幾上,茶盞應聲而碎:“你的意思是……有人加害我兒?!”

云安郡主身形一晃,云鬢散落幾縷青絲:“軒兒他……”

“齊親王且慢,容我把話說完……”褚云錦抬手示意,聲音沉穩中透著一絲凝重。

她緩步走到床榻前,指著陸銘軒的左腹道:“方才為世子施針時,我偶然發現此處有一片青紫淤痕,觀其形狀紋理,分明是被人用腳踹傷所致。”

“不知從承熙樓回府到傍晚這段時間,世子可曾見過什么人?或是發生過什么特別的事?”

“竟有此事?!”齊親王妃聞言臉色驟變,纖纖玉指顫抖著掀開陸銘軒的中衣。

當那片觸目驚心的淤青映入眼簾時,她猛地倒吸一口涼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來人!”陸靖鐸暴喝一聲,聲若雷霆。

殿外侍衛聞聲而入,鎧甲碰撞聲鏗鏘作響。

“去把世子身邊那些沒用的奴才都給本王帶上來!”他玄色錦袍無風自動,腰間玉帶上的螭紋扣在晨光中泛著森冷的光澤,“本王倒要看看,是誰都敢欺負到齊親王府的頭上了!”

不過片刻,一個身著靛藍短打的侍從被侍衛拖了進來。

此人正是陸銘軒的貼身小廝阿福,此刻他面色慘白如紙,臀部的衣料還滲著斑駁血痕——分明是方才那十大板留下的印記。

見主子們面色陰沉似水,他顧不得腿上鉆心的疼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

“奴、奴才叩見王爺、王妃……”阿福哆哆嗦嗦地跪伏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齊親王妃一甩云紋廣袖,冷聲道:“抬起頭來!本王妃問你,世子回府后可曾外出?見過何人?”

鎏金護甲在燭火下閃著冰冷的光澤,恰如她此刻的眼神。

阿福瑟縮著脖頸答道:“回主子的話,世子爺的腿傷經府醫正骨后,一直…一直在內室將養……”

話到此處突然一頓,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猶豫道:“不過申時三刻…奴才因挨了板子行動不便,世子爺瞧著心煩,就喚了阿牧來伺候……”

褚云錦眸光微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

這個細微的動作落在齊親王眼里,他立即會意,沉聲命令:“去把阿牧給本王帶過來!”

此刻屋內落針可聞,唯有更漏滴答作響。

齊親王妃緩緩坐在床榻邊,指尖一下下敲擊著案幾。

她望著錦被中昏迷不醒的愛子,胸口劇烈起伏——原來這場飛來橫禍背后,竟還藏著這般齷齪勾當!

不多時,一個圓臉小廝被侍衛推搡著進來。他顯然被這陣仗嚇得不輕,跪地時險些被自己的衣帶絆倒。

“奴、奴才阿牧,叩見王爺王妃!”他結結巴巴地行著大禮,額頭沁出的冷汗在青磚上洇出深色痕跡。

陸靖鐸早已按捺不住,一掌拍在案幾上,震得茶盞叮當亂跳:“說!世子今日究竟去了何處?”

阿牧以頭搶地,竹筒倒豆子般交代起來,語速快得幾乎咬到舌頭:

“回王爺的話,酉初時分…世子爺突然饞城南醉仙樓的蟹粉獅子頭。奴才本要獨自去買,可世子爺將折扇一合,挑眉道…”

阿牧縮了縮脖子,學著主子矜貴的語調:“‘那起子悶在食盒里的腥氣玩意兒也配叫獅子頭?非得守著蒸籠,揭蓋時趁著第一縷鮮氣入口方算得味’……”

他說著,額上冷汗更甚,袖口早被自己攥得皺皺巴巴:“誰知剛出府門,世子爺又改了主意,說既出來了,不如順道去聽雨軒逛逛……”

他說著偷眼覷了下主子鐵青的臉色,急忙加快語速:

“結果在朱雀街拐角撞見了褚家二公子!那位爺一見我們世子就陰陽怪氣地說…說……”

“說什么?!”齊親王妃猛地站起身,金絲鸞鳳步搖在鬢邊劇烈晃動。

“說…說世子爺是瘸腿鵪鶉…”阿牧聲音越來越低,

“世子爺當即就掄起拐杖打過去,可褚二公子身手靈活,反倒…反倒連踹了世子爺好幾腳……正巧都踢在這處……”他戰戰兢兢指了指陸銘軒左腹的位置。

霎時間,滿室寂靜。

鎏金蟠枝燭臺上的火焰猛地竄高,在眾人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褚云錦垂眸凝視那片淤傷,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翳——原來這看似意外的病癥,竟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報復!

“褚家二少……褚高旻,是嗎?”

褚云錦忽然開口,嗓音清冷如霜,字字如冰珠墜地,在寂靜的屋內格外清晰。

“是、是的……”

阿牧瑟縮著點頭,聲音細若蚊蠅,額頭幾乎貼到地面,不敢抬頭直視她的眼睛。

褚云錦沒有再說話,只是緩緩垂下眼睫,濃密的睫毛在燭光下投下一片陰影,遮掩住眸中翻涌的寒意。

——褚家二少,褚高旻。

那個不學無術、仗著嫡子身份橫行霸道的紈绔,褚恩琪一母同胞的兄長,也是她曾經的……庶弟。

記憶中,褚高旻那張傲慢的臉浮現眼前——他向來對她這個嫡姐毫無敬意,甚至曾當著下人的面譏諷她

“不過是個遲早要嫁出去的賠錢貨”。

而褚父對他百般縱容,任由他囂張跋扈,如今他妹妹褚恩琪攀上五皇子,成了皇子妃,只怕他的氣焰更盛,行事愈發肆無忌憚。

“退下吧。”

齊親王低沉的聲音打破沉寂,他面色陰沉如鐵,揮袖示意侍從退下。

“奴才告退……”阿牧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出內室,臨走時還不忘小心翼翼地帶上門,生怕驚擾了屋內凝重的氣氛。

“……”

門扉合攏的輕響過后,屋內陷入一片死寂。

燭火搖曳,映照在眾人神色各異的臉上。齊親王妃攥緊了手中的錦帕,指節泛白;齊親王眉峰緊鎖,眼底翻涌著怒意;而褚云錦則靜立一旁,神色淡然,仿佛方才揭露真相的人并非是她。

——她的診斷,阿牧的證詞,已然證明陸銘軒此次險些喪命,與顧家大小姐毫無干系。

真正的兇手,是褚高旻。

而齊親王府卻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便氣勢洶洶地闖入顧家,口口聲聲要人償命……

可顧家大小姐呢?

她以德報怨,在陸銘軒命懸一線之際全力施救,待他脫離險境后,才不疾不徐地指出真相。

——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膽量?

齊親王妃指尖微微發抖,心中既驚且愧。她緩緩抬眸,望向褚云錦的眼神復雜至極,既有感激,又有難以言喻的震撼。

“顧家丫頭……”她嗓音微啞,似有千言萬語哽在喉間,最終卻只化作一聲低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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