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搞不太清楚呀！！”

吉鯤摸了摸腦殼，略微有點郁悶：“而且大師姐也讓我不要在你面前說這些......”

不說是吧？

那行！

李青姝立馬轉身。

“別別別，師妹你別這樣！！”

“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看到李青姝停住腳步，吉鯤舒了口氣。

“小師妹，咱先說好哈，我說的不一定對。”

“我只能把我知道的，全部說給你聽，你再自己想想是不是那樣子。”

李青姝點頭表示默認。

于是吉鯤一邊細細回憶，一邊述說起來。

“我記得一開始，大師姐帶我上山的時候......”

“師尊的頭發還是黑黑的，胡須也短短的，很威武，但是沒幾年就全變灰了。”

“后面......就在你上山前的七八年時間里，師尊的頭發越來越白，很快就變成了跟現在差不多的模樣。”

“我問大師姐怎么回事，那時候我還年少嘛，大師姐也沒跟我說什么，她就告訴我沒事，起初我也沒多想。”

“不過，那段時間我經常看見大師姐對著太平殿發呆，還時不時焦慮的走來走去，自言自語著說什么:師尊這樣背著蒼生之念不放，就算是修為通天，終究也會有一日扛不住的，一百年，頂多一百年，怎么辦怎么辦......”

“我年紀雖然不大，但我腦子那么聰明，肯定一想就明白啦，師尊他可能最多只有一百年壽元了。”

吉鯤說著，先是自豪了一下，隨即神情也有點黯然下來。

雖然他神經大條，但也不是完全沒心沒肺，對此肯定是多少感到有點哀傷的。

只不過，他幫不上什么忙，腦子也不好使，上頭還有個大師姐頂著，加上自家師尊時不時就揍得他哇哇跳，身體骨看起來就硬朗到爆。

所以久而久之，也就幾乎忘記了。

要不是剛才突然提到，吉鯤都差點想不起來還有這么一回事。

“哦對了......”

黯然中，吉鯤又想起了點什么：“還有一件事，小師妹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

他左右瞧了瞧，壓低聲音，更加神神秘秘的說：“你上山前的兩三年，我還見過大師姐......額，見過許多次大師姐在洞府里面偷偷抹眼淚。”

“我去安慰她，她就揪著我的臉蛋讓我快快長大突破到神人極境，說是到達神人極境就能幫到師尊了！！”

說到這里，吉鯤有點懊惱地抓了抓頭發，也不裝了：“可是師兄我笨吶，我到現在還沒能突破至人境，更不用說神人極境了。”

......

什么？

聽完這些，李青姝感到仿佛一個霹靂兜頭劈下。

她自小就在師尊、師姐的羽翼保護下無憂無慮的長大。

從來不知道，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尤其是。

她一向又敬又怕的大師姐，竟然會哭泣！！

在她過往深刻的印象中，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二師兄吉鯤絕對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這就很能說明問題的嚴重性！！

也側面證明了，之前二師兄所說的，師尊壽元不多，是八九不離十的事實了！！

頓時，李青姝心神大震。

“怎么會這樣呢？不、不會的！！”

小心臟砰砰亂跳，她不敢置信的喃喃著，連連后退，不知不覺就砰一聲癱坐到了椅子上。

我那敬愛的好師尊，只有幾十年可活了？

這怎么可以！！

李青姝完全不敢想象，也完全無法接受！！

她突然很想回山。

蒼界真人境就至少有五百年壽元，就是能人、上人，少說也可以活個兩三百歲。

如果張皎當年就剩下不到一百年壽元的話。

那二十幾載歲月過去，所剩更加不多了！！

頂了天還有七十多年，說不好，五十不到也有可能。

對修行有成的人，尤其是張皎那種修為通天的人來說，這完全就是英雄遲暮、美人白頭。

說不定，閉個關眨上眼突然就嗝屁了！！

這種狀況，就好像凡人患上了不治之癥，完全是沒多少天好活了。

而此刻，李青姝的心情，也宛如一名原本無憂無慮活在象牙塔中的少年，忽然之間就聽到，最最疼愛自己的長輩要離開人世了一樣。

是那么不敢相信，那么的哀傷與彷徨。

“師妹、師妹你沒事吧？”

見到自家小師妹這個樣子，吉鯤有點手足無措。

“啊？”

李青姝目中無神的應了聲，滿臉都是肉眼可見的迷惘之色。

這個消息對她的沖擊，實在有點大，沒有那么快能自己回過神來。

“師妹你別這樣呀！你可別嚇我！！”

就連一向心大的吉鯤，也被她這種反應嚇了一跳：“師妹你先別慌啊！你上次下山不是讓師尊變好了一點嗎？”

“大不了......”

吉鯤頓了一下，咬了咬牙：“大不了這次師兄我陪你折騰，咱們一起讓師尊變得更好、更年輕！你說好不好？”

“哦？”

李青姝一愣，慢慢回過神來。

對！

發展太平信徒，對師尊有助益。

那就是說，只要不斷壯大太平道門楣，就可以幫師尊延壽了。

難怪上次大師姐讓我帶一個玄像下山......

她回過神來，目光里也多了抹堅定。

對，就是這樣！

為了師尊，這次下山一定要多多發展太平道門徒！！

但是，怎么發展？

發展多少才夠？？

對此，李青姝毫無概念，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思考之中，她下意識端起未喝完的香茗，一口一口倒進嘴中。

很快，一碗豐和春就被她干完了。

吉鯤又為她叫了一碗。

雖然李青姝沒有和他說話，但他也看出自家小師妹神氣一振，應該是回過神來了，于是也沒有繼續瞎擔心。

能說出陪李青姝一起折騰這種話，已經是吉鯤言語能力內最赤誠也最極限的安慰。

若要做得更多的話，以他那腦筋，肯定想不來。

師妹李青姝在一個人埋頭思考，吉鯤坐在茶座位上東看看西瞧瞧，又有點無聊。

時間過去，茶樓和街上，依然是那么冷清。

當再一次喊來店小二為李青姝續茶的時候，他忍不住了。

“店小哥，怎么今天這么少人？”

“莫先生呢？莫先生什么時候開書？？”

聽到這兩個問題，店小二愣了下，隨后客客氣氣地回答。

“莫先生很久沒來我們這里說書了，聽說是有事情要忙。”

“至于為什么這么少人......其實這種情況不止今天，都已經持續一個多月咯！！”

“哦？”吉鯤好奇起來：“這是為什么啊？”

他在荒山城混過那么久，還從來沒碰到過這種狀況，心里自然非常驚奇。

吉鯤是神福茶樓熟客，店小二見他這樣感興趣，立馬也來了興致，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道：“聽說呀，是那邊來了個狠人！！”

“你猜是誰？嘿嘿！”

店小二朝西北方向一指，接著自問自答說：“據說是什么大赤王朝的武德司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