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病人
- 日落之后的你
- 不眠人L
- 4337字
- 2023-06-17 14:23:04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我去到了薈林園。
我問保安,最近有沒有什么嫌疑的人在這附近。他說沒有,并且用著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我走在薈林園里,里面很大,監控也不少。我走到停車場里面,看著監控,如果有死角,哪里才是最佳出口。
我想到了何暮,但是我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一個女人易容成陳婉,是有什么寓意嗎?我想。逛了一上午,沒能發現什么有用的信息。
突然,有人給我來了電話,是小靜。
“江哥,那個惠敏,她等了你一上午,說有事找你。”她著急地說。
我搜尋著記憶,未能找到惠敏這個人。
我打了一輛車,回到所里。
她看到我后,站起了身,用戴著手套的手伸向了我。
“你好,江醫生。”
“你好。”
我看著她的資料:惠敏,重慶萬州人,25歲,失憶患者,因一次家庭事故導致,醒來后只記得姐姐……
咨詢時間是9月28日。
我合上資料,打開了錄音筆,開始了詢問。
“你的情況,我大概了解了,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我看著她,問道。
她長得很普通,似乎很怕冷,戴著手套又裹著圍巾。“我的病好了。”她順著頭發,說道。
“哦?那很好,那為何還來找我呢?”
我想跟你說,不要再找徐一了。”她說得很直接,我差點以為我聽錯了,“徐……徐一?”
“沒錯。
“什么意思?”
“他現在過得很好,并且不想見你們。”
“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他在哪?”
她沒有說話。
“好吧,我換個問題。”她沉默了一會兒后,我說道。
“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他是我的哥哥。”
我轉過頭看向小靜,她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我可沒聽說徐一有什么妹妹。”
“呵呵,你沒聽說的東西多著呢。”她不屑地說道。
“那你知道惠美嗎?”
“她是我的姐姐。”
“親的?”
“親的。”
“那你跟徐—……是親的嗎?”我害怕地說道。
“如你所料,不是。”
我一臉震驚,但也很疑惑,為什么日記里沒有她的身影呢。
“那竟然這樣,你跟他們的關系一定很好,那為什么日記里沒有出現你呢?”
“你是說徐一的日記吧,那是我讓他不要記錄我的。”
“你是怎么跟他認識的?”
“很簡單,他們大二,我就大一了,我們上的是同一所大學。”
“那他,徐一為什么不想見我們?”我嘆了口氣,問道。
“他說他受夠了,不想再孤獨下去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那他一個人住嗎?”
“是的。”
“惠美不是要陪著他嗎,還有,徐一不是得了癌癥了嗎,一個人怎么生存啊?”
“是我讓惠美跟我走的,她那么優秀,不能在這里跟一個要死的人耗著。我們為他請了保姆,你放心好了。”
“他在醫院里嗎?”
“是的,是哪一所我就不說了,我勸你別找。”
“你們……要去哪,什么時候走……”
“回到屬于自己的地方,很快,真的很快。”
“你明明知道,徐一他不能離開惠美。”我還不想放棄,盡管我現在,已經渾身無力了。
“姐姐講過他需要成熟了,是他自己做不到,不怪姐姐。”
我看著桌子,思索了很久后我站起身,走向桌子,倒了一瓶水,對著她說:“假如你有一杯水,你想做什么?”
她想了一會,回答說:“潑了吧。”
我笑了笑,說:“正確答案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現在,可以聽你的。”
我把水遞給了小靜,并讓她把水撒在門口。我轉過頭,對她說:“好的惠小姐,你的話我記住了,我不會再去找徐一了。”
“看來我沒有白來,再見,江醫生。”說完后她徑直地走出房間,離開了診所。
我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閉上眼睛,不去想。
……
安仔打來電話,讓我去他家吃飯。
他的房子是剛買的,很新。
“抱歉兄弟,那個黑衣人還是跑掉了,她幾乎避開了所有監控范圍。”安仔皺著眉頭,對我說道。
“那個人,真的跟我長的一樣嗎?”陳婉瞪大了眼晴,問道。
“是啊,我不會看錯的。”
黃林拍了下桌子,說道:“這個黑衣人,再讓我碰到她她就完蛋了!”
“她可能,不會再出現了。”我慢慢說道。
大家看著我,問為什么。
“剛剛有個女的來到我的所里,說她是惠敏,徐一的妹妹。”我嘆了口氣,說道。
“妹妹?徐—還有個妹妹?”他們齊聲說道。
“故事太多,我就不一一講了。但我覺得,這件事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接著我放下碗筷,說我先走了。
……
我回到家后,打開了日記,把里面的書簽拿了出來。
我隨便翻著,想找找可能隱藏在里面的線索。
突然,我看到了它。我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我知道了。”我想了很久,睜開眼睛,說道。
我走出門,行走在路上,原本的路毫無特點,一個平坦的,行走的物質,但多了人,多了花多了草,行走在路上也許是種莫名的享受。
可是現在,不是我享受的時候,甚至我可能還要接受一件不能想象的事情。
現在我要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在治療病人。
這個病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走到那家咖啡店,果然是開的。
走進門后,沒有職工,只有老板楊慧,一人在沙發上看書。
“歡迎光臨,江先生”。她順了順頭發,笑著說道。
我沒有說話,徑直地走到之前放香水的地方,現在是空的。
我閉上眼睛,聞了聞,“香水走了,香水的味道還在”我看著她,說道
“江先生喜歡那瓶香水?”她把書放回書架里,然后坐在了左邊的沙發上。
“何必呢?”
“什么?”她笑了一下。
“……給我來杯卡布奇諾吧。”
“OK,稍等。”她起身走向了前臺。
我坐在了沙發上,思索了片刻。
“請慢用。”一會兒后,她把咖啡端給了我。
“楊慧小姐。”我看著她,說道。
“嗯?”她坐了回去,疑惑道。
“也許,我應該喊你惠敏小姐,又或者……惠美小姐”。話雖簡捷,但我說得異常困難。
“那么,你都知道了?”她看著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只有你最清楚。”
她沉默著,低著頭。
我接著說道:“那天晚上,你開始施行徐一的計劃。他留下字條,去了雙子小區,而我在上樓梯的時候,徐一打來電話,就是那段鈴聲,實質上就是精制的催眠手段!你的貓從店里跑了出來,腳上沾了泥土,在樓梯邊的窗戶留下了痕跡,這是出于計劃之外的,但因為我被催眠了,以至于我看到的貓的顏色不對,以及那道傷疤。我往上跑著,頭暈眼花,他跳下去的場景,也是我看到的假象,所以,我往下面看的時候,什么都沒有。”
“厲害,江先生。”她笑著鼓了鼓掌,說道。
“你不用叫我江先生,叫我江深。還有,你現在是惠美,不要在扮成那個不存在的楊慧了。”
我接著問道:“所以徐一到底在哪?”
“我會告訴你的,他現在很安全。不妨說說,你是怎么看出我的。”她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今年9月15日的時候,你和徐—在夜晚時相遇,他想自殺,但出于什么原因,你幫助他完成各種事情,就是不想讓我們找到他。我上一次來和你談話的時候,你誘導我的注意都聚集到那個神盜身上去,你破解了上一次神盜丟卡的地方,把它帶到了雙子小區里那個房子的后面,因為,你要讓我堅信,一切都是那個神盜干的。這就是為什么,那時我去你店的時候,你去買東西了。”
沒想到想到你居然破解了密碼,不愧是徐一看中的人。”她還是保持之前的微笑,說道。
“過獎了,黑衣人女士。”
她低下頭,微笑著,但嘴角已經出現了輕微的抖動。
“你已經保持得很好了,扮演的各種角色也毫無破綻,不愧是表演系的”
“你去了公園,是為了拿走神盜丟下的卡片吧,你成功了。”
我看著她說道:“你準備要走的時候,留下了腳印,你把那個從美國帶園來的錄音筆放在了地上,半夜的時候嚇死人,讓我們感覺里面真的有鬼,不會再進去調查。但是,你的香水暴露了你,因為這個,你還攻擊了黃林。”
“那時候緊集,我沒有辦法了。”她低著頭,說道。
“那張卡片,后來出現在了徐一的房間里,上面的符號被你劃花了,是想讓我們的想法達到一點上‘神盜不想讓我們找到他,公園里,黑衣人就是那個神盜。’但是,后來警察破解了密碼,抓住了神盜,那時候,我才發覺到,那個黑衣人的身份不簡單。”
“你說得對。”她仍然低著頭。
但是你沒有帶走那篇日記,它藏在床底下,可在你沒有發現,不然我可能永遠都破不了這個案子。
我們沉默著,電視機上面播報到:因受臺風影響,最近我國偏南地區會受到連續降雨的天氣影響,請各位市民們注意衣物增添,防止……
說來就來,外面的天陰了,巨大的烏云在天上緩緩地移動著,仿佛馬上要審判這個城市。
“噠、噠……”豆大點的雨滴從天上降落下來,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不一會,外面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她看著外面,面帶微笑,說:“徐一他,最愛下雨了。”
“他愛的是你,只有你。”
她似乎震動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原狀。她移開視線,看著我問道:“那么,你有沒有懷疑何暮?”
“你很走運,何暮用的香水和公園的你用的是一樣的,不僅如此,你們的腳碼都一樣,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你是怎么確定我的腳碼的?”
“在公園里你不小心遺留了腳印,大概37碼,而你化為惠敏的時候,我讓小靜把水撒在了門口,你走出去,自然就有了腳印。
“你在那個時候就知道我是惠敏了?”
“只是猜測,因為你順了一次頭發,還記得嗎,楊慧。”
我接著說道:“甚至,你和何慕戴的戒指都戴在了同一個地方。在演惠敏的時候,手套也是遮擋印痕的吧。”
“是啊。”她低著頭,聲音有些哽咽。“也許,正都向你所說的,都是緣分吧。”
“當保姆的時候,不得不把戒指摘下來吧。”她顯然睜大了眼睛,但仍然看著桌面。
“我打電話給那個保姆,她跟我講了你的事。”我看著她,說道。
那個晚上,阿姨平時睡得早,惠美給那個保姆打了電話,她們聊天的內容大概是這樣的:
“你是誰啊?”
“我給你錢,讓你休息幾天。”
“啊?”
“你暫時不用照顧阿姨,我來替你。”
“為啥?”
對方一陣沉默。
“我憑什么相信你呢?”
“其實呢,我……是阿姨的女兒,但是她不記得我了,我只是想趁著我要走了,照顧照顧媽媽。”
“那……你為什么不自己去找她?”
“之前…她把我趕走了,說不認我這個女兒。”
“啊——可是……小姑娘啊,她會認出你的。”
“你放心好了,我自己有辦法。我大概替你幾天,一天300你看行不?”
“這……不會有事吧?”
“別擔心,要是出了事我負全責。”
“那……行吧。”
“好,那最近你和阿姨有沒有發生什么,能講的都跟我講,以防露餡。”
“行行行,哎喲那個老阿姨哦,真讓人擔心的嘞”
……
第二天,保姆和惠美見面的時候,眼睛都看直了,眼前的人和她簡直長的是一模一樣。
“你沒想到,在這之前不久我就來過一次了,所以那個保姆不會那么快忘記我,但是那次,你卻問了我是誰。”
我嘆了口氣,說道:“可能,阿姨是需要你來照顧。”
她撐不住了,雙手捂著臉,在我的對面哭了起來。
也許,歷經風雨,海棠依舊。
也許,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可能,我們都害怕孤獨,才無畏地去尋找別人來求慰籍。但找著找著,就迷失了自我,掉進了無邊黑暗的深淵,卻從未意識到,自己才是那寶貴的燈塔守著自我世界,那座獨一無二的孤島。
她等著他走進她的店里,他等著她回到他的身邊。
他們是否還記得,第一次許下的約定。
他們是否還記得,第一次相遇的長亭。
他們是否還記得,第一次無聲的告白。
他們是否還記得,第一次無返的離別。
我們曾經狠狠愛過,我不愿拋你向人海當中。
你離我萬里之外,我卻能感受到你的每一次的心臟跳動。
就算你停留在我的夢里,我也要過好每一刻,每一刻與你在一起的瞬間。
盡管醒來后,泡沫盡散,星石已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