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營地被夜襲了?前線告危?”
勃艮第大公返程的半道上突聞噩耗,他連忙讓身邊的騎士團停止休息,在炎熱的正午繼續行軍趕路。
等大部隊走起來后,他才向報信的傳令兵詢問詳細情況:
“那些傭兵還有多少人愿意參戰?阿馬尼亞克派的軍隊都出城了嗎?還有營地到底是被誰偷襲的,你們查清了嗎?”
“傭兵們和武裝商人的財貨被焚燒一空,大部分人不告而別,只剩三隊傭兵還愿意為您服務。”
“阿馬尼亞克派在發現機會后,派了近半的人出來進攻。”
“夜襲者的身份不明,對了,他們還吃掉了一支留守的輕騎兵團…”
傳令兵見大公滿臉怒容,又悄悄的補充道:“我們其實有個懷疑對象,就是北邊那個您要調查的新晉貴族…”
“那個大衛?”
勃艮第大公冷哼一聲問:“指派的幾隊斥候各自打探出了什么消息?”
“呃…這個。”傳令兵壓低了聲音快速說道:“只有最早派去的一隊斥候成功回來了。
他們打探到對方在大肆擴軍,于是就讓其中一個遠親在蘭斯的成員,打入了敵人內部,相信只要過上一段時間,我們就能清楚幾名大工匠的具體...”
…
蘭斯西部邊境。
正在吃午飯的新兵團中,一個濃眉大眼的糙漢盯著旁邊兩名健壯的年輕人道:
“哎、表弟,這回你肯定能立大功,到時候可不要忘記我呀!”
熱拉爾低著頭,眼睛咕嚕嚕亂轉,他細數著周圍的新兵人數,口中敷衍地說道:
“嗯,嗯,知道了。”
“啪!”糙漢一巴掌拍到表弟的肩膀上,滿臉憧憬地喃喃自語:
“你最好能一下升到少尉,到時候兌換一個大牧場,我們一家人就能養上成群的牛羊,再也不用為生計煩惱了!
嗯…還要再兌換上一處田地,雇傭上一些佃農,每天不能光吃肉,也得來點黑面包,我再建個雞舍,養上一些…”
“哦,好的。”
熱拉爾見表哥白日做夢,嗤之以鼻地應了一聲。
他可是見過世面的人,知道那些貴族的嘴臉,這些獎勵肯定不會兌換給他們這種出身底層的人。
像他拼死拼活了好些年,憑著運氣保住了一位貴族的商隊,才有機會進了勃艮第大公的隊伍。
之后他見識了種種內幕,早已經對這種激勵規則失去了興趣。
熱拉爾現在只期望能和一旁混進來的同伴,打探清楚新晉伯爵的虛實,好立上一份功勞,換取些金錢,盤活他們在第戎城內合開的小作坊。
“嘿嘿,你們還在討論這個呀?我知道一個新傳聞,你們要不要聽?”
這時,旁邊一個小團體湊了過來,其中一個缺了顆大門牙的漢子猥瑣地笑道。
“說說看。”
熱拉爾的表哥回過神,湊趣地問道。
“騎兵團的呂克少尉你們認不認識?”缺牙漢子見周圍的視線都向他看來,才略顯得意地說道:
“我的一個遠親在加來,跟呂克少尉一起入的伍,他現在已經是下級軍士長了!
剛才領飯的時候,他碰上我,跟我說上頭已經發布了輕騎選拔計劃,待會兒你們就能…”
他還沒說完話,新兵營地就來了一隊士卒,吹響了集合的哨聲。
“都安靜點!邊吃邊聽我說!”
傳令兵拿著個木喇叭,在新兵之前來回晃蕩著,宣布領主下達的新命令:
“你們今天下午就會去前線參戰,這次表現好的人,有機會去騎兵營地進修,以后能夠轉職為輕騎兵,都好好抓住這次機會…”
熱拉爾的同伴撇了撇嘴,拉著他到角落說:
“我們看來得幫這位領主打仗了,去了戰場要不要表現突出點,然后混進騎兵營地?”
“不要表現的太惹眼,比其他人強上一點就行。”熱拉爾扣著手中的烤馕說道。
“你們兩個!誰允許你們說話了?”
踱著步子的傳令兵停了下來,用手指著角落里竊竊私語的兩人,厲聲斥責道:
“按照軍規行事,你們這個月打掃全營的衛生,如果再犯,就要去主營受皮肉之苦!”
熱拉爾和同伴都有些不服,但為了潛伏探查情報,只得低頭認錯。
傳令兵走了后,兩人清掃著垃圾,忙了一陣,就互相抱怨起來。
“這的領主真是奇怪,設置的軍規簡直就是一坨狗屎,吃個飯還不讓說話了…”
“還有訓練更是離奇,大半夜的讓一群新兵搞什么緊急拉練,月初那次沒通知就到處吹哨子差點就炸營了…”
“也就吃的還算豐盛…”
新兵們在午后跟著大部隊出了蘭斯邊境,向蘇瓦松鎮急行。
臨近暮色時分,大衛領軍接近了目的地,此時起義軍已經獲得了勝利,一小股人已經涌進了繁榮的城鎮之中。
“讓新兵打頭沖鋒,老兵在后面當預備隊,輕騎在周圍掠陣…”
大衛下達指令,發動了襲擊。
嗚嗚的號角聲,在天際蕩漾開來。
起義軍方面的指揮官已經發現了敵人,可現在卻難以指揮已經陷入瘋狂的農兵。
他只來得及整理好一百七十人的武裝隊伍,調集了附近的一些農兵,防御對陣沖上來的持矛新兵。
“殺啊——!”
熱拉爾的表哥熱血沸騰,瞪著眼睛望著前方雜亂一片的亂軍,邁開腳步全力沖刺。
“慢點!跟緊左右的人,我們要保持陣型!”
熱拉爾戰斗天賦很好,已經參加過多年的戰斗,他冷靜地掃視著對方的武器裝備,同時還在提醒幾個身位外的表親。
不過他的表哥雖然平日里看上去一副憨頭憨腦的樣子,但一上戰場,就跟個出籠野獸似的,十分上頭。
“糟糕!”
熱拉爾看著表哥直沖對方的一支披甲小隊,咬了咬牙,對左右之人大喊道:
“加快速度,看到那幾名穿著重甲的人了嗎?打敗他們我們就能發財了!”
“太好了!我們快干掉他們!”
旁邊的同伴附和著他的話語。
眾人一被激勵,追上了一點脫隊的表哥,然后大家和他先后舉著長桿武器就向前方敵人戳擊。
“砰咚—沙沙—”
甲衣的金屬磕碰聲,以及甲環的摩挲聲交錯響起。
起義軍的這支隊伍作戰經驗還挺豐富,他們擋住了第一波攻擊后,就抓住機會劈砍向冒進的那人。
“表哥!”
熱拉爾眼看表親就要伏誅,也不再裝著了,立刻揮動長矛,極為靈巧地扎向最具威脅的一個敵人。
“啊!”
表哥還是身中數刀,身上的鎖甲都被砍開了豁口,鮮血不斷涌動出來。
“往后退一點!”
熱拉爾提醒了一句后,就攢緊手中的武器,使出精湛的技藝和前方的人搏斗了起來。
起義軍的精銳越打越是心驚,很快一不留神,就被擊中了要害,倒地重傷。
壓陣的大衛一直在觀察著新兵們的情況,哪里打不過,他就派一隊重甲步卒上去支援。
在這期間,他就發現了熱拉爾這名十分神勇的新人,帶著旁邊的隊友哐哐地干掉了一隊敵方重裝士兵。
蘇瓦松鎮外的戰斗很快就結束了,烏合之眾眼看己方精銳全滅,立刻沒了戰斗的勇氣,一股腦地向四方逃散。
周圍的輕騎剿滅著殘存的余孽,老兵們闖進城鎮,掃清街巷內的藏匿者。
新兵們熱切地割下敵人的耳朵,排隊跑到領取戰功的地方,死死盯著一旁堆積的戰利品。
“哎,都是你們的功勞,別塞給我了!”
熱拉爾扶著一條胳膊包裹成粽子的表哥,拒絕著旁人遞給他的耳朵。
“我剛才差點就完了,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要不是你,我們這次不可能打敗那么多人。”
“對,你就收下吧,下次帶著我們獲得更多的功勞。”
“軍法官看的很清楚,我想偷藏兌換都沒機會。”
經過一場戰斗,周圍的農夫們都很欽佩這位同齡人。
熱拉爾看著遠處盯著他的幾名督察官和軍法官,只得硬著頭皮收下滿滿一小袋耳朵,來到了軍功兌換處。
“熱拉爾對吧?”
“嗯...沒錯...”
“挺厲害嘛!以前練過嗎?”
“跟雇傭兵學過一點...”
“不錯,這是兌換表,你看看你想要什么。”
熱拉爾看著戰功表上的各類物品、功勛,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