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墻上的莫里斯看到敵軍前陣來了好幾輛馬車,接著五門青銅火炮被一群人搬了下來。
他用手擋住正午的陽光,瞇眼看著那泛著金屬光澤的兵器,確認自己沒有認錯后,就用手指著前方急促道:
“快!瞄準那個方向開火!”
周圍的火門槍手和火炮手連忙調整角度,點火發射彈藥。
“砰——”
“轟轟!”
大衛設立的炮兵陣地前,炸起了朵朵大小不一的土花。
等這片區域飄散的塵土降下,趴在地上的炮兵組成員才發覺危險離他們還有段距離。
他們頓時放下心來,吐出嘴中的砂石,繼續之前沒干完的活,手腳麻利地搬運物資。
城門外的小克洛德望著對準他的幾門加農炮,燃燒的戰斗意志瞬間冷卻。
他不久前可是感受過火炮的威力,清楚自己這邊毫無勝利的希望。
“投降!我們投降!”
小克洛德當機立斷地喊了一聲,隨后把親衛舉著的旗幟奪來,砍掉紋章旗子,掛了一件白襯衫遞給旁邊的騎士:
“你去他們陣前談判,只要能保住我們的性命,合理的條件都可以答應!”
騎士接過旗桿快速來到了大衛跟前,轉達了小領主的想法。
“你們不打了?”
大衛聽完對方來意,詫異地望了望遠處裝備豪華的士兵方陣。
這陣勢都擺開了,竟然一下反抗都不做,直接秒投了。
“沒錯,小克洛德閣下愿意支付給您兩千金埃居作為贖金。”
騎士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腦袋商討了起來。
大衛望著遠處敵方士兵簇新發亮的盔甲,以及華麗合身的服飾,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我不光要你們的所有金幣,你們身上的裝備、武器、馬匹全部都要留下來。”
“這…”
騎士猶豫了起來,大衛卻寸步不讓地道:
“你回去吧,如果小克洛德不同意這個條件,我們待會兒會自己去取。”
騎士做不了決定,轉頭返回了陣營之中。
小克洛德聽完手下的陳述,一時有些氣憤,金幣還好說,他一路來搶了不少,全交出去還不太心疼。
但麾下士兵成套的精良裝備,可是花費了他不少財力和時間才湊齊的。
不過在想到對面已經干掉了兩個男爵家族后,小克洛德只好暫時把這份羞辱忍了下來。
他領著護衛又親自跑到陣前談判。
“我可以把裝備給你,但你要直接放人,我們這邊給一套裝備,你就要放走一人。”
“可以,抓緊時間開始吧。”
大衛沒有討價還價,反正這群人跑了后,他后續還會去追擊。
小克洛德這邊先試著送出去了一批人手,見士兵都跟隨著軍士長跑遠了。
他這邊也按耐不住,想要逃跑了。
“喂!小克洛德你怎么能直接投降呢?”
城墻上的莫里斯這下著急了,伸著脖子連喊連叫。
小克洛德不言不語,帶著護衛來到包圍圈旁邊,把裝備卸下來后,直接遠離了戰場。
“哐哐——”
甲胄堆積的滿地都是,大衛一邊讓人分揀這兩百多套上好的裝備,一邊對最后交接完八十多匹戰馬,正要跑出去的敵對騎兵說:
“告訴小克洛德,游戲現在開始,我給他一天的時間逃跑躲藏。
從明天起,我會帶著人去搜捕他,如果再被我抓住,他就要支付另一筆贖金了。”
“什么?!”
邁開腳步的騎兵指揮官表情一呆,沒想到這個貴族竟會做出這種事情。
“怎么?協議不是今天放過你們不追擊嗎?我明天追擊有問題嗎?”
大衛取下背后的長弓說道。
“沒問題,沒問題。”
騎兵指揮官匆匆地逃跑,他要追上小領主,把這重要的情報告訴給他。
“弓弩手部隊、火槍手部隊上前!”
大衛騎在馬上行走在軍伍前方,舉著長弓不停高喊。
輕重弩手們、斥候弓箭手們和火槍手按照他的指揮,排列到了陣線首位。
“自由射擊城墻上的守軍,火炮小組準備轟擊城門!”
隨著大衛指令的下發,箭羽和弩矢劃過空氣的嗖嗖聲接連響起。
一個個小黑點或是平直,或是劃過一道拋線,落在了城墻上的守軍地點。
這期間偶爾還夾雜著幾聲砰砰槍響,不過這種早期的火繩槍準頭太差,對墻上的守軍威脅最小。
“轟隆隆——”
五門加農炮震顫著吐出炮彈,把厚重的城門射穿。
“步兵小隊和工程小隊沖鋒!”
大衛看到城門后方的農兵驚慌亂竄,連忙讓重甲步卒抓住機會沖上去。
排好隊列的步兵小隊從側方沉默無聲地小跑到北門口。
尾隨他們的一隊工程兵拿出斧頭和鏟子,開始清理障礙物。
“你們這幫笨豬!快給我堵住缺口!”
莫里斯慌張地從城墻上下來,看到亂糟糟失去秩序的農兵,當即破口大罵。
一隊重裝武士走了下來,驅趕著農兵拿之前守城教士儲備的物資準備施工時,外面的敵人已經闖了進來。
“殺啊!”
重甲步卒們砍翻了堵著道路的農兵,對上了重裝武士,后者由于精力不濟,只對戰了幾下,就敗相頻現。
大衛這邊的步卒很快占據了上方,鈍器打的對面武士接連昏迷重傷。
莫里斯紅著眼睛看著自己的精銳倒地敗亡,知道自己大勢已去。
兩分鐘后,進攻的重甲步卒包圍了上來,將他俘虜,城墻僅存的一些守衛戰士紛紛投降。
大衛戰后走進來清點了一番俘虜人數,發現對方的兵力嚴重短缺。
他望著破敗的城市,問莫里斯:“你有多少人在里面?”
“還有兩三百人。”
莫里斯意興闌珊地回了一句。
大衛有些頭疼,沒想到自己還要做個清道夫。
他分出了一隊隊的士卒,讓他們去把藏在城市里面的敵軍都揪出來。
這清理工作可比攻城還要費勁,叮叮當當的交擊聲出現在大街小巷之中,一直持續到了深夜都沒停下來。
沒把威脅消滅掉,他還不好入主這座城市,只能望著南方怔怔出神。
…
王宮之內,路易正在燭光下心煩意亂地處理著堆積的政務。
自從開春之后,各地就起了叛亂,之前的市民起義也有了死灰復燃的跡象。
這些急報中,勃艮第大公的消息最為刺眼。
信件中說對方鑄造了一門巨炮,每每搬到一座堡壘之前,守城的領主就不戰自投。
勃艮第大公靠著新發的火器優勢,連著攻破了大片的領地,正向著王都進擊。
“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臉生的傳令官闖了進來,神色驚慌地呼喊。
外面的通道之內也亂哄哄的,就像吵鬧的市場一般。
“誰讓你進來的?算了,快說什么事。”
路易抬起頭斥責了一聲,收起了重要文件后,揉了揉干澀的雙目問道。
“勃艮第大公的騎兵隊伍已經闖到巴黎近郊了!”
“你確定?什么時候的事?”
路易深呼吸了幾下,心臟砰砰直跳,他站起身來質問眼前的傳令官。
“就在傍晚的時候,差不多有…”
趁著王太子走神的時候,這名傳令官逾越地靠近到他的跟前,閃電般抽出一根繩子,套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呃…咳…”
路易眼珠凸起,一只手用力扣著脖子,一只手伸出亂抓亂撓。
“死吧!”
傳令官目光微閃,兇狠地說道。
路易望著金碧輝煌的穹頂,發現自己看到了星星。
他感覺快不行了,又用右手使勁捶打著地面,期望可以引起外面守衛的注意。
不過厚厚的絨毯抵消了大部分力度,只余下輕微的悶響聲。
一直等到王太子臉色發青腫脹,傳令官才慢慢松開了繩子,跌坐在地面上。
“你做的不錯。”
他身后傳來了一個年輕的聲音。
“能為二王….”
“噗嗤——!”
利刃穿透了傳令官的后背,熱血在繁密花紋的地毯上盛放。
“為…為什么…”
傳令官想要轉頭,問清對方為何要對自己下手。
不過后方的人卻反復地刺擊,他的力量在快速消逝,沒說完話,就倒頭摔在了王太子身上。
“快來人啊!嗚嗚!我的哥哥被勃艮第大公的奸細刺殺了!”
查理王子哭喊著,對匆匆趕進來的守衛長官說道。
王宮近衛隊的人全闖進了這間屋子內,其中的隊長走到近前,表情凝重地看著地上的三人說:
“二王子,我剛從約翰三王子那里過來,他被人下毒暗害了,這里是什么情況?”
查理把自己進來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近衛隊長翻看著刺客的容貌,又暗中觀察著眼躲閃的兩個值班守衛。
這倆人剛才也跑到三王子那邊了,肯定不清楚這邊的狀況。
他感覺到了巨大的陰謀,不過現在這個情況下,他也只能裝傻充愣,稀里糊涂地草草結案。
誰讓王室就剩下一個二王子活著,以后就是他掌權了。
第二天一早,王都內的輿論沸騰,二王子查理火速成為了王太子。
就在大家聽著各路謠言,討論著各種猜想時,卻被一件大事件壓了下去。
勃艮第大公的騎兵隊伍來到了近郊,一路上到處劫掠,現在似乎要打進王都。
巴黎市民們嚇壞了,全都商討著逃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