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個苦主面面相覷，最后終于還是有人站了出來，走上木臺。

他從納物袋中取出一白玉瓶，瓶身上有春華堂的標記。

這是一瓶聚氣丹。

有李家的修士捧著一玉盤接過來，從瓶中倒出三枚通體青色的丹丸。

“單純從外觀、氣味來看，的確是聚氣丹不假。瓶身上有春華堂的標記，但是依老朽之見，并不能就此證明此丹就是從春華堂中所買。”

張昌盛沉吟著說道，他這番話倒是公道，不過卻另苦主不滿意起來，冷聲質疑道：“春華堂所售丹藥占據坊市五成甚至更多，這聚氣丹就是從春華堂中購買，難道還有假？”

“還說你不是和李家串通來糊弄我們？”

張昌盛是一個身材瘦小的老者，但是在坊市中卻擁有極大的聲望，最大的原因當然是因為他的煉丹術。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因素，那就是他的修為。

筑基后期的修為，讓他成為坊市里僅次于三家老家主的存在。

聽到苦主的質疑，他抬起頭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不用急，老朽既然被選為見證人，就要公平公正。既不能偏袒李家，也不會在沒有查明事實的情況下偏袒你們。”

“那你說說要我們如何證明？”苦主氣沖沖道。

張昌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揉開其中一枚聚氣丹，仔細辨認一番后，搖頭道：“的確是劣丹，正常聚氣丹需要一種名為蘇合草的靈藥，價格不便宜，但對聚氣丹而言又極為重要。”

“我看這枚丹藥內部色澤青中帶黑，與正常聚氣丹差異甚大，應是以另外一種價格便宜的靈藥天青草代替了蘇合草。”

“如此之下出問題就不奇怪了。”

張昌盛的公信力還是很強的，他這番話當即在眾人中引起一陣喧嘩聲。

以他種靈藥代替價格昂貴的靈藥來煉制丹藥，此種行為在某些散修群體中時常可見，但是風險極大。

動輒就是靈力沖突，甚至走火入魔。

如果不是靈石捉襟見肘，誰都不愿意作此舉動。

相較之下他們更愿意在擁有足夠信譽的丹藥鋪中購買所需的丹藥。

但是現在，本應是信譽保證的李家，竟然將那些野修的惡劣手段用到自家所售丹藥上，這種事情一旦坐實，毫無疑問會引發眾怒。

絕無補救的可能。

“呵呵，李家真是好手段，只不過可惜被錢財蒙了眼，被狗吃了良心。”王鎮宇出言嘲諷。

“事情還沒有結論，王少爺何必如此急著跳出來。”李長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莫非此事背后是王家在搗鬼？”

王鎮宇當即皺起眉頭：“怎么，信口開河就要栽贓我？”

“隨口有感而發而已。”李長安微微一笑，“既然不是王家在背后搗鬼，那麻煩王少爺安靜看下去再說。”

李長安說完后不再理會他，而是隨手捏碎玉盤中另外一枚丹丸，仔細觀察后點點頭，同意了張昌盛的說法。

“請問你是何時從春華堂中購買的這瓶丹藥？”

“一個月前。”這名苦主毫不猶豫地回答。

“當真？”

“我的記性還不至于差到忘記的程度。”苦主一挑眉頭，不滿道。

“記下來。”

李長安扭頭叮囑道。

接下來眾多苦主一一上前，在張昌盛分別檢查他們用剩的丹藥、再記錄他們購買的時間后，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時辰。

木臺下紛亂的不滿聲，越來越大。

大家都逐漸不耐煩起來。

在他們看來，此事應板上釘釘是李家的鍋。

既然良心被狗吃了，為了一點蠅頭小利甘愿丟掉春華堂數百年的聲譽，那李家就應該爽快點認罰。

如此扭扭捏捏，又是查驗丹藥、又是記錄時間，不擺明了是拖延時間么？

似是發現氣氛悄然間發生變化，李長安拍拍手掌，終于開聲了：“感謝各位的耐心等待，現在我已查明事情的真相。”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這個李家年輕一輩的‘當家人’身上，等待著他下一句話。

“在此我很確認，這些丹藥并非春華堂所售。”

“此事也與春華堂無關，而是別有用心之人的栽贓！”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你是什么意思？”有苦主率先發難，“你是說我們是故意栽贓春華堂？”

“堂堂李家，敢做不敢當是吧？”

他這話引來眾人的一陣附和，所有人都將矛頭對準了李長安，各種質疑、謾罵聲一時間甚囂塵上。

“呵呵，敢做不敢認，真是我輩之恥辱。”王鎮宇呸了一聲。

“李家小哥，凡事都要講究證據，而不是空口無憑。”張昌盛也忍不住出聲，“春華堂所售丹藥占據坊市五成有多，也就是說他們手中這些丹藥，有一半的概率是從春華堂中購買。”

“你若要說他們是栽贓陷害，那也得有證據才能讓大家都信服。”

“我當然有證據。”李長安似是沒有聽到那些沖天而起的謾罵聲，臉色如常地說道：“剛才我統計了一下，你們購買的時間中，最早是6個月以前，最晚是上個星期，這個時間沒有錯吧？”

眾多苦主面面相覷，隨后點點頭。

“但你們不知道的是，早在一年多以前，我們春華堂所售的所有丹藥都做了獨門標記。”

此話一出，場上為之一靜。

那些還在質疑、謾罵的圍觀者，發現場上忽然變得安靜了許多，頓時也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什么意思？

春華堂售賣的丹藥上都有獨門標記？

什么時候的事情？

大家議論紛紛，一臉驚訝。其中有些心急者，已忍不住取出剛從春華堂購買過來的丹藥，捏著小小一顆丹丸，湊到眼前反復查看。

王鎮宇臉色驀地一沉，心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來。

“堂堂李家，不會想著以這種幼稚借口來開脫罪名吧？”

他大聲質問，試圖將眾人的注意力引回到原來的軌道上。

“是不是，試過就知。”李長安淡淡道，隨后從自己納物袋中取出一瓶聚氣丹，在玉盤上捏碎了其中一枚丹丸。

青色的丹丸碎渣中，一縷金箔忽然顯現，在陽光的照射下金光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