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說,要如何您才不逼我?”
江竹友終于放下手里的單子,視線移向江九惜,深邃的眸里有著難以言喻的神情。
十八歲的年紀,正是青春洋溢鮮艷的時候,不想被束縛也是情理之中。
“四方派的宴會上會有一場比試,若你能奪得魁首,我就答應你,如何?”江竹友淡淡地說。
江九惜呼吸一頓。
那壽宴不單邀請了他們冀望城江家,還有各個排得上名號的修煉世家門派。
而他此時也只是練氣五層,就算他能修煉了,也無法在半個月的時間里突飛猛進,打敗眾多世家門派的子弟呀!
這…..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握緊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他就像是沙漠里的迷途者,現在告訴他前方就有水源,他走過去后卻發現是海市蜃樓!
也罷,不就是一個魁首嗎?他就還不信了!
江九惜目光堅定地看向父親,“好!只要我能奪魁?”
“只要你能奪魁!”
那日回去后,江九惜就沒看見過樊枝椏了,兩人就這樣冷戰了三天。
這三天他廢寢忘食地修煉,恨不得把一刻鐘掰成兩刻鐘用,可他的修為還是練氣五層。
就連那本素竹功法,也堪堪算是熟練第一重,再無長進。
距離出發前往四方派也只有一天的時間了,更別說路上就要花費十天。
江九惜目光看向窗臺上的草,嘴唇動了動,卻又沒有聲音,掙扎幾息后,還是起身走到窗臺。
“師父…..”
他的話還沒說完,那草已經仿佛看見他似的,飛快鉆入土里,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
江九惜吃了閉門羹倒也不氣餒,繼續好聲好氣地求原諒。
一邊說著,他還企圖把草從土里摳出來。
“師父…..前些日子是我太沖動了,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了。”
她死活不肯出來,江九惜也不扒拉她了,索性坐在一旁,開始懷柔政策。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您看您成天在土里待著,多悶呀!這土里說不定還有什么蟲啊蟻啊的,您出來透口氣也好呀。”
盆上的土壤似乎有松動的跡象。
接著,他眼珠子一轉,像是想到什么,做出垂涎三尺的模樣,咽了咽口水,“我聽說百饈閣新出了幾樣菜品,獅子頭、鮮鵝鲊、紫蘇蝦、炙焦金花餅,味道好極了!還有最新調試出的脆皮肘子,比您之前吃的好吃百倍呢!”
樊枝椏冒出來個頭,也不說話,只是用葉子抵著頭,一副“你打動了我但還沒完全打動”的樣子。
江九惜見她還是動搖了,也加大火力,“只要師父您一句話,甭管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還是水里游的,徒弟都給您弄來。您就賞個臉?”
“帶路吧。”樊枝椏搖身一變,又恢復了人形。
不多會,兩人就到了百饈閣。
半個時辰后,樊枝椏看著滿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心里的郁氣也沒了,素凈的臉上恢復笑容。
“看在這飯菜不錯的份上,就原諒你這一回了。”
一番風卷殘云后,樊枝椏摸了摸微突的小肚子,隔咽了一下,抬了抬眼皮,“說吧,有什么事要求我啊?”
江九惜微笑地順手遞上一杯茶,低眉順眼道:“還是逃不過師父的法眼。”
樊枝椏接過。
“我和我父親已經約定好了,只要我能在四方派的比試上奪得魁首,他就不再逼我成親。”
“噗——”
聽到江九惜如此大言不慚的說要奪魁,樊枝椏直接把沒來得及咽下的茶水噴了出去。
中招的江九惜宛如落湯雞。
他平靜地拿帕子將水漬擦去,后像受傷的幼犬,委委屈屈地看向樊枝椏:“師父,這可事關您的顏面呀!”
樊枝椏不解。
“這比試上都會先報出自家師父的名號,再開始比。您說我要是給您爭了個倒數第一,這不是讓您在眾世家門派面前丟臉嗎?”
江九惜挑眉,胸有成竹,以他師父這好勝的脾性,就不信她不上鉤。
樊枝椏沉思一會后滿不在乎,“沒關系呀,反正這蒼梧大陸也沒人認識我,再說了,屆時,你別說我是你師父不就好了?”
江九惜兩眼一抹黑,這人怎么不按常理來呢?
不行,他要實現這華麗的逆轉。
江九惜使勁憋出眼淚,用哽咽的哭腔抽抽搭搭地就上前抱住她的腿脖子說,“你就是我親師父啊!”
“嗚嗚嗚…..咱們師徒十二之有一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咱都這樣的關系了,你就可憐可憐孩子吧!第一名的師父怎么著也比倒數第一的師父好聽吧?而且,第一名獎勵天下第一樓的瓊漿玉液一壺呢!”
樊枝椏見他哭的眼淚鼻涕一堆,嫌棄地推開他,“行了行了,別裝了,不會見死不救的。”
“那師父要如何幫我?”江九惜一秒止哭。
樊枝椏嘴角一抽,這還真是個演技派。
兩個時辰后。
江家后山,溫暖的陽光透過樹枝稀稀散散地落在樊枝椏的身上,她正躺在大樹底下的搖椅上,磕著瓜子,聽著鳥歌,沐著陽光,好不愜意。
“師…….師父…….可…….以了…….嗎?”
不遠處傳來江九惜細若蚊蠅的聲音。
他正背負大石,腳綁鐵塊,繞著圈跑。
“這才哪到哪?堅~持~”樊枝椏眼睛都沒睜,懶洋洋地享受這寧靜時光。
少頃,江九惜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師父……差差不……多了……吧?”
樊枝椏繼續磕著瓜子,悠哉悠哉道:“要堅~持~”
又過了一個時辰。
江九惜被大石壓得話都說不出來,全身仿佛電擊了般抖個不停,手腳酸軟得好似已經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
整個人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一般,衣衫已經濕透,臉色通紅,呼吸急促,“師父……我真……的堅……持不住……了!”
話落,那大石就被扔在一旁,江九惜已經倒地大口喘氣。
樊枝椏是被這落地聲吵醒的。
圓潤的太陽已經瞬間瘦下,晚風習習,橘紅的夕陽正昭示著已經酉時了。
她在附近找尋著江九惜的身影,總算在一堆雜草中發現,人一動不動,好似沒了氣,“哎,你沒事吧?”
良久,她才聽到草堆里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半死…….也……不活……了”
樊枝椏走近,看他臉色比那夕陽還紅,手腳比那風吹的樹葉還抖,胸膛也因為喘氣而大幅度上下的憔悴模樣,小巧的臉蛋有些不自然,視線轉向一旁的雜草,心虛道:“徒弟勿怪,為師一時睡著了,沒注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