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隨著風來到醫院走廊，依據筆記本里的資料開始尋找目標人物。

不久后，我們終于發現目標人物已在手術里室里的冷冰冰手術臺上接受一場腸道移除手術。手術室外一群人在等目標人物，相信是目標的親人。我見到他們一臉哀愁在等待手術結束，消息是好是壞，在我們的出現早已成了定局。

“進去吧，時間快到了。”學姐瞄了一眼筆記本上的時間命令我說。

我們一起進去見醫生和醫護人員在替目標人物進行手術，我拿出筆記本里的照片對照手術臺上的病人，確認就是我要帶走的目標。學姐指向手術室墻上的時鐘，顯示下午一點十分。距離目標死亡時間還有五分鐘，我們唯有在一旁等待。

“學姐，想問等下就用手銬扣住目標嗎？”我想起之前自己也是懵懵懂懂地被死神銬上手銬而帶走。

“死神手銬在扣住靈魂后，能將他們的定力減半，從這點能簡易我們的工作，輕易帶走往生者的靈魂。”她再次撥弄秀發優雅地飄到另一張手術臺上坐著。

“學姐，介意我問你是怎樣去世？”我大膽地提問。

“車禍。”她簡單回答，并不想提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對了，我們的編號為什么要那么長？挺難記。”我一開始就覺得這死神編號很累贅，直呼名字不就簡單得多。

“這是我們死神編號，下班后沒必要用這號碼。”她說。

“學姐，我叫蔡亞倫，你呢？”我問。

“秦湘君。”她盯住醫生執行手術的過程，仿佛察覺到手術開始有些不順利的事情即將發生。

目標死亡時間就快到，眼見病人突然大量出血，醫護人員急忙做搶救的工作，連我都看得萬分緊張。

“時間快到，你準備一下。”她說。

不久后，我們聽見心跳儀器響起死亡的長嗶訊號。陳爾江的靈魂從自己身體慢慢爬出來，這樣的畫面是我第一次，活生生出現在我眼前。我戰戰兢兢上前急忙扣上鎖，他驚訝問我們是什么人，還沒等我回答他急忙反抗掙扎。

“我不走！我不會跟你們走！”他突然用力推開我，轉身就沖出手術室。

我回頭看住學姐，忘了將手銬的另一端扣上自己的靈體上。

“追啊！看著我是有啥用？”她命令我去追回目標。

我拔腿沖出去，心想怎么第一次出任務就發生逃跑事情。太糟糕了！當我一出到手術室門口，卻愣了停下腳步。眼前一幕令我一陣鼻酸，無比的凄慘畫面，陳爾江跪在他親人面前痛哭。雖然他至親無法看到他的靈體，但從他這舉動看得出他對他家人的情感是充滿虧欠。

“老婆！老婆啊！我對不起你啊！我無法和你一起廝守到老！嗚啊！對不起啊！”陳爾江哭慘了跪在他妻子面前，他妻子則一臉哀愁等待手術室內即將傳來的噩耗。

我愣了，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這不是讓我們悲傷的時刻，快將他手銬的鏈子和你的制服扣上，不然他會再次逃跑。”學姐在我身后說。

“是！”我回過神來，將剛剛不小心脫手的鏈子撿起扣在自己的制服腰間。瞬間，目標漸漸停止哭泣，一臉木納地繼續跪在他妻子面前。我們就這樣將任務靈魂帶走，他依依不舍不斷回頭望著他的家人。

學姐帶我到通往閻王大殿堂的秘密通道，就在醫院附近的下水道。這地方和我第一次進入通道不一樣，不是那家詭異的古董店。

“進去。”她幫我松開目標的手銬，要目標自己進去通道。目標一臉茫然哀傷，懵懵懂懂地走入秘密通道。第一次帶走一個人的靈魂，貌似簡單，但這一切都極度殘忍。一時之間我無法接受，漸漸領悟死神們都必須要冷酷面目無情去面對自己的任務。

【離別的瞬間，誰也無法留下什么。珍惜一切成最無價的奢侈品，而后悔卻成為最沉重的刑罰。】

***

我們回到死神部門交差，將今天第一個任務呈交給柜臺內的死神同事。

“怎么你回來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語？剛剛你不是很多問題唧唧咋咋問個不停？”學姐問。

“學姐，我有點后悔，不想當死神。”我邊說邊等待柜臺同事將我的筆記本歸還。

“這是正常的現象。當時，我剛開始當上死神也和你一樣糾結。不過你會漸漸習慣，只要記住我們死神的責任是維持人間與陰間的順序。你想想看要是我們沒把鬼魂帶回陰間，會造成人間出現太多鬼魂，后果會不堪設想。凡人會被鬼纏身，孤魂野鬼會被一些巫師或靈媒領養用來作法當賺錢工具。所以我們的任務非常重要，更是一種偉大的使命。”學姐說。

“學姐，我看我需要時間去適應。”我感到納悶。

死神，一點都不好玩。

心總感覺這不是我想要的死后生活，雖然能回到人間但帶走可憐又不該死的靈魂，真的是一種說不出的無奈和折磨。

“那今天就到此為止，你可以回去，明天我們再見面。”學姐打算離開，我叫住了她。

“學姐。剛剛聽你和柜臺同事說你任務里有逃跑的靈魂，你有打算再回人間去抓嗎？”我問。

“怎么了？你有興趣幫我？”她反問。

“為了報答你今天教會我很多事情，我想試一試。”我想嘗試幫學姐完成她的任務。

“剛剛你不是說你后悔當死神嗎？”她笑說。

“有如學姐所說，為了維持人間順序，你就讓我再嘗試看看。”只要能再回到人間，我改變主意。

***

人死后，靈魂都會到生前常去的地方游蕩。人死后，依依不舍的事情太多，無法再生好好珍惜錯過的時光。

一瞬間，我們來到了一座冷清半停業狀態的購物大廈。那頭商店有打烊的，有休業的，有空缺的。抵達瞬間，我們察覺到這里四處能感受一群孤魂野鬼在游蕩開派對。一旦他們察覺到我們的到來，就立即東奔西跑避開我們的視線。

“學姐，我們只有兩個手銬，怎么可能將這里所有的靈魂帶走？”我開始擔心。

“別多管閑事，任務只要逮捕我們的目標靈魂就行了。我們能力有限，其他逃跑的靈魂就讓其他的死神去處理。”她的冷漠，或許是死神體系結構所造成。

我從她筆記本看到逃跑靈魂的資料：田禾雀，二十六歲。從照片看來，一臉古惑仔外形，真想揍他一頓。

“我們去那里看看。”學姐往刺青店走去。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些逃跑的孤魂野鬼在我們身后急忙躲藏起來。我覺得現在的自己還挺帥，沒想到死神有如此巨大的威懾力嚇跑小鬼們。不過一旦他們聯手對付，我們可能陷入危險的處境。

“田禾雀，麻煩你現在跟我到陰間報到。”學姐終于在刺青店里找到了目標，她命令目標跟隨她回去。

一陣巨響震動四周，田禾雀背對我們在忙著自己的事務。他不知哪里的力量將刺青店的店門瞬間關上，我們互望覺得不對勁，感覺一股力量在等待爆發。

“學姐，要小心。這家伙應該不好惹。”我感覺到一股濃濃殺氣。

學姐一腳踹開店門直接走到目標背后拿起手銬想銬上，下一秒她防不勝防被目標一揮手，立刻將學姐給彈開到一旁，我見狀馬上撲前去拉住學姐。這目標力大無窮，不容易對付，我握緊雙拳準備來一場戰斗。

“我是不會跟你們走，你們已經不是我的對手，快回去吧。”田禾雀發出低沉的聲音。

“這位兄弟，你又何必留戀于人世間的事情，和我們一起去陰間投胎吧。”我好聲好氣想勸目標。他不理會我們，一直背對住我們做些我們見不到的事情。我和學姐看不到他到底在搞些什么，我將學姐留在身后，大膽走向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