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因為我平常買東西都有看日期的習慣，所以這次發現了后就跟白改開說了——說來他還不想驚動其他同學，而是自己悄悄去翻垃圾桶取證的，你不知道有多搞笑。”

張高陵語氣十分平淡地敘述著，雙眼漠然注視著劉佳夢，雖然話語里似乎在說笑話，但語氣與表情卻嚴肅的仿佛另一個人。

直到這時，劉佳夢才有機會仔細觀察這個學校里唯二兩個既是官方組織，又擁有自治權力的學生自治社團中的紫竹文學社的社長，由于是自治社團，因此這位社長擁有相當大的權力在手。

張高陵長著一張標準的國字臉，梳著三七分的頭發，長度大概是放下來也只剛剛觸眉的程度。

他的皮膚都很白，但眉眼間充斥著一抹化不開的嚴肅，一雙漆黑的瞳眸略微朝天，鼻梁高挺，唇上兩抹胡須整齊嚴謹，唇下剃的干凈，劉佳夢的看法是頭發像老干，鼻子以上像于謙，鼻子以下像魯迅，就算坐在太師椅上，背仍然挺的直，一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身上卻散發著像是海瑞的的氣質，給人以一種已經直接成熟到暮年的成熟感，似乎就差一件中山裝了，十分奇怪。

就像是六七十歲老爺爺扮十六七歲少年的朝氣蓬勃一樣奇怪。

“哈哈，副校長親自去翻垃圾桶嗎，沒看到還真可惜啊哈哈?！?

劉佳夢笑了笑，她對那副畫面也有點興趣了，一時也不去想張高陵這個奇怪的成熟感了。

“是啊，他倒也是不容易。”

張高陵點了點頭，以居高臨下的態度點評白改開。

“誒，不過話說退錢這件事也是你讓他這么做的嗎？”

劉佳夢不知不覺間也不由自主地覺得張高陵仿佛可以主導白改開的行動似的。

“怎么可能，我一直在勸他其實不用管這些，學生尤其是全日制中小學學生一直是很好糊弄的，反正他們也沒法用手機現場拍照錄視頻然后傳網上舉報炒輿論，干嘛這么大費周章，但他還是堅持要去把錢退了——我估計是因為不像帶不走的飯菜，這些飲料是可以帶回去作為證據的，所以他想求穩一點?！?

張高陵喝了口涼茶，似乎一下就打開了話匣子，雖然神情和語氣依然嚴肅的像是在什么大會上做報告一樣，但話語里卻是滿溢著吐槽的語意。

劉佳夢感覺一下子從他身上看到了鄭白音的狡黠聰慧與林書涵的思維視角，這兩種東西調和在一起簡直是——太嚇人了好嗎！

“啊，哈哈，這白改開，還真是好玩呢哈哈?！?

劉佳夢萬能交友技巧——迎合對方的想法順著對方的話往下附和，引動對方的傾訴欲。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劉佳夢便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張高陵聊些沒什么營養的八卦趣聞，順帶還匯文老鄉相認了一番，下課鈴打響后，這第一次認識的初次見面算是圓滿收官，劉佳夢打算等下次見面后，自己再有意無意地提出自己目前所面對的一些常見的困惑，看這個張高陵能不能給出不一樣的特別角度的解答。

……

劉佳夢不會想到，她和張高陵的下一次見面，會來得這么快，而且這一次張高陵給她帶來的印象出現了一次大反轉，卻又是像歐亨利式的短篇小說結尾一樣，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

7月16日晚，劉佳夢正在直播，彈幕中突然出現了一股不受控制的風氣，同接（同時在線觀看人數）開始下滑，劉佳夢啟動了一些的緊急預案，試圖以溫和的手段扭回失控彈幕，但都失敗了，于是她開始直接與彈幕對話，嘗試溝通獲得信息，然后某位看不下去的知情小楓人發了一條藍色SC：

［塔菲那邊出大事了，楓糖快去看看吧］

于是劉佳夢為了挽留剩下這部分同接，答應他們直播看直播，現場使用已經推流的網頁頁面，進入B站首頁，找到了圈內的知名大V［永雛塔菲］的直播間，帶著觀眾進去看了一場好戲。

夜晚下播后，劉佳夢熬夜惡補了一下塔菲這位大V關于這次的事件，心中大致有了些猜測與推論，便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次日上午，劉佳夢去六班看了看魂不守舍的慶歆，和她大致聊了聊，了解到動漫社打算在中午舉行一場社團活動，活動主題就是昨晚的事件，劉佳夢表示很有興趣。

南京B中的社團分三類：一是最普通的老師管理的社團，如劉佳夢所在的由音樂老師帶領的合唱團，周禮畫所在由美術老師管轄的繪畫社。

然后就是文學社與哲學社，這兩大社團出于某種原因，目前沒有老師管理，出于自管狀態，社團資源全部由社長掌握。

最后則是動漫社與桌游社，這兩個社團更像是零散的同好會，由學生自組，因此位格是最低的，也沒有老師看管，但特點是自由，大家一起看動漫或是玩桌游甚至都完全算是認真積極地參與了社團活動，因此這兩個社團主要成員是中日班同學，不是很被其他社團的人能看得起，有的社團老師就會嚇唬學生要將其趕到桌游社或動漫社去擺爛，可止小兒夜啼。

“劉佳夢，你也是v圈的人，一起來吧，塔菲她需要我們。”

慶歆抱著劉佳夢的細腰，仰頭十分委屈地哀求著，眼球里充滿了血絲，似乎昨晚受委屈的不是塔菲而是她自己。

“好啦，我當然會去的啦，我還怕你們社不讓我去呢?！?

劉佳夢揉了揉慶歆的頭發，手感很棒，合唱團與動漫社的成員在B中都是仌，不過區別是合唱團是上面那個，而動漫社則是下面那個。

一個是從全年級篩選出來的歌唱好手，不斷拉出去參加比賽活動，拿獎狀拿到手軟，還有富婆音樂老師日常發福利的夢幻社團；一個則是服從調劑，擺爛看動漫，沒有獎狀沒有福利，有的只是一票本來對獎狀也沒有需求的中日班同學，是被學校冷眼漠視，被同學看不起的雜流自組社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