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三班同學來說，周五下午的第三節課是體育課，其實也便是某種程度上十分自由的自習，不過第三節課下后，還有二十五分鐘的大課間要留在操場上做操，這個雖然也有人逃，但數量少些。

第四節課完全沒法逃了，是班主任的數學課，劉佳夢和周禮畫坐完四十分鐘后的牢后，便直奔藝術樓二樓的團部小會議室里去了。

因為第五節課，也就是最后一節是班會課，這種課比較特殊，如果下課時間不盡快找個地方就位的話，上課鈴響后逃課可能會遇到巡視的老師，頗有一種趁著安全時間尋找合適的安全區這樣玩躲藏游戲的感覺。

劉佳夢她們來團部顯然不是來交團費或者上團課，開團會的，而是因為林書涵中午說這里可以被征用作為文學社的文字創作研討會的據點，所以干脆就借來在班會課時大家聚在一起討論討論。

“喲！來啦！”

林書涵不知道有什么傳送小妙招，居然要比劉佳夢她們還要快些到了團部，坐在會議桌上首位置，手中握著簽字筆似乎在寫點什么。

“諾，還你，短篇寫的還不錯啊，長篇我看不懂，你得問劉佳夢懂不懂。”

冷氣開的很足，房間內溫度很低，周禮畫將兩份書稿遞上，與劉佳夢一同隨意拉開一把椅子坐下，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嗐，今天才被雜志社拒稿，有什么用啊，我真不適合寫小說啊。”

林書涵擱下筆低頭嘆息，搖了搖手。

“誒？你投的是哪家雜志社啊？”

劉佳夢冷不丁問了一句。

“科幻世界啊，怎么了嗎，其實我這篇就是照著科幻世界的收稿類型寫的啊，就是……唉——”

“你居然還真的去嘗試了啊……我也和他感覺一樣，覺得有點雞肋……”

劉佳夢感嘆了一番，但這段話在林書涵耳中聽了卻又是另一個意思。

“什么？什么‘他’？有誰跟你評判過這篇文嗎？是不是張高陵？”

林書涵瞪大了眼睛，有些焦急地問道。

“咦？對啊，那個張高陵不是留了一封信在第十頁背面嘛，他在那里勸你不要投出去了……”

“嘩啦啦——”

林書涵快速翻動書稿，找出來短篇的“第十頁”，翻到背面，一愣神，開始仔細閱讀起來。

“呀！你也來啦！”

團部房間門打開，慶歆走了進來，她也劉佳夢邀請來共同商討直播內容與時間表的，有了這位經驗豐富的v圈老二次元來參謀，料想結果不可能差。

“呼——呼——……”

林書涵看那段評語的速度極快，還沒等劉周和慶歆三人寒暄多久，便闔上雙眼，輕輕深呼吸，平復心情。

“怎么了？”

劉佳夢敏銳地感到有點奇怪，她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

林書涵沒回話，快速閃到團部辦公桌的一臺電腦前，搖晃鼠標點亮屏幕，站在一旁的劉佳夢瞇了瞇眼，望見原來是一封電子郵件。

郵件正文赫然是短短一行字：

［來稿已讀，主線劇情過淺，無明顯情節跌宕與反轉，縱然文章具有一定深度，有隱藏設定，但尚未達到送審要求，期待你的下一作篇品。

《科幻世界》文學編輯小雪］

“……果然啊，果然。”

林書涵像是被瞬間抽去了全身的力氣，癱坐在辦公桌旁的椅子上，唯獨手上仍然緊緊捏著那張寫有大段小字的A4紙。

“她怎么了？”

周禮畫奇怪地噓聲問道。

“沒什么，只是有兩個足夠份量的人批評她寫的文不好，偏偏批評的內容都還是一樣的。”

“那她改了不就好了？”

“可能這就是她們這種人的執念吧，就像是如果現在南藝教授和你老師都告訴你你畫的不好那樣？”

“那不是一個人嘛…不過那樣也好，我早就覺得畫畫又累又辛苦還沒前途了，我倒還挺想聽人說一句‘Du zeichnest nicht gut’的呢，那樣我也好轉行。”

周禮畫倒是直白，她是天才型選手，又從小跟著一位南藝的老教授學畫，“Du zeichnest nicht gut”是班上德語社的人常玩的一個梗，意思是“你畫的不好”，據說收到這樣評價的人可能會不甘于一戰失敗，而去轉行二戰，所以也算是一種祝福吧。

“哈，這有點……算了，快來說正事吧。”

劉佳夢招了招手，雖然林書涵還在辦公桌后躺尸，但她還是把會議桌上的主位特意讓給她了，自己則開始將中午與林書涵討論的內容結果簡要復述了一遍。

“我明白了，就是這個日程表，要至少同時兼顧兩個方面，一是確保與觀眾之間有一層朦朧的真實感與虛擬感相疊加，二則是在保障一的前提下，盡可能擴充直播的內容范圍，能夠做到兼顧大多數觀眾群體前來觀看直播。”

周禮畫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與認可。

“不止…擴充內容范圍，也是要展現出自身那特有的人格魅力，讓更多的路人來看，讓已經看的粉絲更加喜愛……”

慶歆小聲地補充著，好在與隔壁大會議室不同，團部足夠小，所以還是勉強能聽清她的聲音的。

“好了，那么接下來我們就來討論下具體的計劃吧。”

劉佳夢取出一沓白紙，拿來一臺筆記本，打開了一個空白的表格文件，拍了拍手，與大家一起開始工作起來。

……

與此同時，團部隔壁，大會議室。

大會議室確實不小，一間教室大小的空間，擺了一張可以坐十幾人的大長桌，四周擺滿了綠植，靠外的一頭還是一面落地玻璃墻，初夏的陽光從窗外悄悄溜進來，也驅散不了三臺立式空調開到16℃吹出冷氣所帶來的陰冷寒氣。

“大家…都到齊了嗎，看看還有誰沒來？”

長桌兩旁端坐著兩排身著綠色校服的新高二同學，每個人面前都放有一杯冒著汗珠的檸檬水，包括上首位抱臂站立的鄭行長。

“……”

“咔噠。”

大會議室的門打開，很快又關上，一個小巧的身影鉆了進來，站到鄭白音身邊，也不客氣，抱起桌上插著吸管的檸檬水就用力吸吮。

“喲，蔭希雅，你來啦，這個送你了。”

“嗯哼，謝啦。”

蔭希雅放下滿是水珠的檸檬水，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清了清嗓子，開始如公公宣讀圣旨一般，捧著一只文件夾，抬起頭顱，朗聲說道：

“剛才，李老師已經把B中的抖音，B站，QQ小世界以及其他一些平臺的學校官號全部轉給我了，接下來，我們從各個社團里選拔出的優秀同學，將一起組成南京B中‘網絡運營社’，由我與鄭白音共同擔任社長，主要目的為維持各個官號的基本運營，在此之上爭取運作出更為火爆的學校宣傳作品，以此為學校爭光添彩，愿大家在學習生活中更進一步。”

“啪啪啪啪啪啪——！”

在一旁鄭白音的帶領下，長桌兩旁的十幾名同學一同放下檸檬水，正襟危坐，十分熱烈地拍手，一時間掌聲雷動，遠在十幾米外的李老師辦公室里絕對能夠聽見。

“呼——結束，下班，大家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

蔭希雅呼出一口長氣，將文件夾摔在長桌上，身子倒向軟軟的椅子，有氣無力地放下話。

“額，那個，社長，這個網絡運營有什么用啊，學校官號發的視頻，真的會有人看嗎...”

一名同學怯生生地舉手發問。

“害，不就是因為這一屆預期的招生線肯定達不到設想的目標嘛，所以就病急亂投醫，現在到處在投錢，馬上空調要換，食堂要重新裝修，還要裝一個什么高爾夫球場，就是為了能在招生簡章上多那么一張照片一行字嘛，那學校官號這東西，理論上也是可以為招生提供支持的嘛，所以每個月咱們社有個那么一點點經費，但大家也不用干啥，就正常吃吃喝喝報個到就行了，畢竟我們都還只是學生嘛，干不了什么也正常，平時拿別的社的宣傳片挪過來發出去就算交差了...”

蔭希雅隨意地搖了搖手，一手拿著那杯檸檬水搖擺著，觀察著杯中的檸檬片與冰塊，一邊沒心沒肺地向大家科普內幕消息與貪墨常識。

畢竟就那么點錢，那么努力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