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啊，日子如舊。

姥姥姥爺把母女三人親自接到家里，照料喬景芝坐月子，時不時弄些燉肉，排骨這呀那呀給姑娘補一補身子。

叔叔嬸嬸中間也來過一趟，拿了一箱純牛奶和一箱水果罐頭，簡單問候了幾句，“保重身體”諸如此類的話云云。其實叔叔嬸嬸送的東西其他人也送過，媽媽讀書時的好朋友，姥姥家，老舅家，老姨家好多人都來送過東西了。而奶奶那天坐車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爺爺自然也是沒有什么問候。

至于親朋好友和其他一些親戚送的那些東西，姥姥除了給喬景芝吃吃補補外，每天早上都會給江娉熱一盒牛奶，也確保小江娉長身體的年紀能跟上點營養。

江娉本以為媽媽會一直在老家的，會一直陪著她的，可是還沒過多久，甚至都沒有到該穿短袖的夏天，媽媽就把妹妹裹得嚴嚴實實的，收拾好行李去省城找爸爸了。

她好羨慕妹妹呀，不用讀書，沒有作業，可以每天呆在爸爸媽媽身邊。

媽媽帶著妹妹回省城的那天，江娉是知道的，前一天晚上，妹妹躺在床上小小的一只，媽媽把收拾好的行李整整齊齊碼放在門口。小江娉走到媽媽身邊，輕輕地依偎在媽媽懷里，強忍著那不受控制的淚，真的好難受啊！她不想讓媽媽走，或者她不去上學，媽媽可不可以帶著她走......

她知道，那是不切實際的。

喬景芝有些酸楚，只是越發覺得對不起這個女兒，對不起這一把年紀還要給她操心的父母。可是她也不能在家就這么呆著讓父母為她操勞，再加上江仲儒每天忙著也沒人照顧。

......

時間就這樣過著，很快就到了暑假。小江娉整日沒事就跟著姥爺去寫寫毛筆字，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去補課，跟著姥姥姥爺去鄉下表舅家的園子里，摘杏子，摘桑葚，撿核桃也是不亦樂乎。

小江娉時而會想起幼兒園的暑假，跟著奶奶去爺爺奶奶那邊鄉下的親戚家，江娉每次都會被蚊蟲叮咬的渾身是包，幾天幾天睡不好一個好覺，也不能像跟著姥姥姥爺一樣，想吃些什么也能吃些，總是處處待得不舒服。

江娉記憶中，在姥姥姥爺家過的每個假期都是非常充實的。

......不知是奶奶和爸爸重男輕女的原因，還是父母性格甚至感情的問題，也就是同年寒假，甚至都沒等過了這個年，江鐘儒的一紙離婚協議書，就躺在了姥姥家的陽臺上。

那一天，小江娉記得很清楚，她帶著喬芷晴和喬書博還有小妹江媛一塊兒湊在臥室電腦前正津津有味地看著一個新年動畫電影，就聽見姥姥在叫爸爸的名字，小江娉躡手躡腳地扒拉在臥室的門口悄摸看著陽臺上的動靜，爸爸跟姥姥不知說了些什么，只是看著把姥姥姥爺氣得夠嗆。

“你簽，你現在就簽字！”喬姥姥的聲音怒氣沖沖，姥爺則是坐在一旁椅子上冷冷看著江鐘儒。

沒人說話了，江鐘儒從兜里掏出一支筆，瀟灑利落的寥寥幾筆簽下了大名，轉頭看見了扒拉在門口的女兒卻也沒多啊看上那一眼，更不要說多說寫些什么了，面目嚴肅，揚長而去，看著好不利索，好不瀟灑。

小江娉認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