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低著頭做出學習很認真的樣子，臺上班主任卻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我們。

經過漫長的戰術性停頓后，班主任清了清嗓子，平靜地說：“繼續說啊？怎么不說了？剛剛不還是鬧得挺歡嗎？怎么我一來就安靜了呀？！”

他語氣平淡地讓人冒冷汗。這時教室后方傳來了隱隱的笑聲，我還在納悶是哪個勇士敢這么挑釁他的時候，班主任已經一個箭步跑到教室后面。

“好笑嗎？來，上臺，我讓你笑個夠！”班主任拉著汪蘇往講臺走，我看到他還在努力憋笑。

對他的反感更深一層。

班主任安靜地看著汪蘇，汪蘇為了不讓自己笑出來，眼神偏向窗外。

“你是不是以為你考得怪好啊？等我看看你考了多少。”他站在成績單面前從前往后找著，突然轉頭看向他，說：“哎，我怎么能從前往后找呢，太浪費時間了。”

于是他的手從成績單末尾開始往上找，然后點了點他的名字，說：“怪不得你笑呢，原來是和上次相比進步了一名啊。確實值得高興，要不要給你整個進步之星的獎狀啊！”他冷嘲熱諷道。我沒想到班主任還會這么嘲諷人。

這句話把其他人逗得笑個不停，結果班主任直接把戒尺重重地敲在講桌上。威懾力直接拉滿，我們連大口喘氣都不敢。

“你們還有臉笑啊？你自己看看這次你們的成績，狗屎！”這是我第一次聽到班主任在班里說這樣的話，之前就算我們考得再差，也不至于說“狗屎”之類的話。

“年級前一百你給我考了五個人！一本線就更優秀了，六個人！那你會說，這是能怪學習好的退步了，那好，平均分，六門課啊，平均分你們給我考了五個倒數第二，地理好一點，倒數第三！”他說完這句又一次重重地敲了講桌，放在講桌的粉筆盒直接摔到了地上。

又是一陣安靜。

“這樣的成績你們怎么有臉笑出來啊！這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人的問題了，這是全班學風問題！你們捫心自問一下，高三開學之后，我真的比之前管的更嚴了嗎？我不就想著不給你們太大壓力，以平常心去對待，可是你們呢？蹬鼻子上臉，管得不嚴你們就開始飄了，下課也不看書了，自習課是越來越吵！不止一個任課老師在我面前反應班里的紀律問題！”

“最開始我想啊，說不定你們這樣放松些會有更好的成績，可結果呢？你們拿的什么回報我？拿前一百五個人？一本線六個人？還有，全班六十多個人啊，普遍退步！關鍵退步還是十，二十的的退，一眼看去，全是三位數！”

班主任頓了頓，說：“不過在這里我要表揚一下陳妍，進步了兩百個名次。”不過這個插曲并沒有影響這個班會的恐怖。

果然，他繼續說道：“也就，僅此一個了！你們既然這樣，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這節課之后，所有人給我寫一份檢討，還有，從今天起，只要讓我逮到誰下課大聲喧嘩，自習課做與學習無關的，一律讓家長帶回家復習，什么模考你也不用參加了，你不喜歡鬧騰嗎，回來鬧騰去，別影響班里其他人。如果有什么事我再喊你回學校，處理后再回家！”

這一次敲得直接把戒尺一頭打劈開了。

“上自習！”班主任拿著戒尺指著汪蘇說：“你給我出來！”

沒想到班主任剛走出去一秒班里就嘰嘰喳喳地討論了起來，我是真怕班主任直接打人。

班主任直接從教室外面沖進來，拎起一個同學直接說：“把東西收拾一下，一會兒給你家長打電話！”

叫他半天不動，班主任開始親自動手，然后把他帶到教室外面。

這一次班里再也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任何聲音。

連續兩節自習課，班主任都沒有露面，但教室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安靜。

很顯然他的這次班會很奏效，不管是下課還是自習課都安靜了太多，而那個被班主任拎出去的同學第二天也沒見到他，看樣子班主任這次是真的沒開玩笑。高一二的時候他經常放狠話說不讓某某再來了，結果第二天還是照樣看到他。

上課不能再吃東西了，要不然說不定下一個被請出教室的人就是我了。

不過讓我更擔心的是趙旭，雖說他這次退步不算大，但是很明顯不是他的正常水平。本來以為他會在一模之前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可時間并沒有起作用，反而讓他更加安靜，之前老師喊他回答問題他好歹說幾句，這幾天他直接一句話也不說了。

這可是高三啊，幾乎對所有高中生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一年，他這樣荒廢自己我是真的看不下去。可是現在不管我和陳曉做什么，他就是一句話也不說，總是把自己裹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周遭的一切不聞不問。

于是我斗膽找到找到班主任，雖然他這幾天一直在氣頭上，但我實在不忍心看到趙旭繼續這樣下去。

“老師？”我試探著走到他面前問：“老師您最近好點沒，不要太生氣了，生氣傷身體。”

“怎么，你是來負荊請罪的？你考成那死樣子我還沒找你你倒是主動找上門來了。”班主任喝了一口水，眼睛一直盯著電腦上的成績單。

我撓撓頭，說：“其實我來找你不是為了我的事的，是為了趙旭。”

班主任回頭看看我，這眼神直接嚇到我，趕緊說：“主要是他吧，從十一開學之后就一直悶悶不樂的，而且我感覺他有心事，不愿意說。你說這高三，他整天這樣，學習也不放在心上，一下課就趴在桌子上睡大覺，我怕他這樣下去學習成績提不上來了，所以……我想請您跟他談談。”

“我看你和陳曉跟他的關系不是很好嘛，你們跟他聊總比我和他好多了吧。”

“不是的老師，他都不想理我們倆，問他呢，他什么也不說。這不沒辦法了，所以才……”

班主任思索了一會兒，說：“行，我知道了，我會找時間和他談談的。”

“嗯，那謝謝老師了。”我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說：“老師，您多注意身體，我就不打擾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