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陳曉平時活得沒心沒肺的,背地里可是個大情種,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高二他也用自己的實力行動證明了這一說法。
陳曉和周思思說有緣呢倒也有緣,從初中到高中都是一個班的,說無緣倒也無緣,不管陳曉怎么表達,周思思對他總是很冷淡的態度。不明說不喜歡他,也沒直接拒絕他。這就讓陳曉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表白吧,怕拒絕;不表白呢,又覺得不甘心。經常因為糾結這個纏著我和趙旭問該咋辦咋辦。于是兩個加起來湊不出一段感情的軍師開始為他出謀劃策,最終決定在高二的那次元旦節跟她表白。
在正式表白前,他立誓成王敗寇。最終結果證明他成了草寇,不僅狼狽,而且卑微。
放學晚上我和趙旭支走周思思旁邊的女生,給陳曉制造和她獨處的機會,我們也跟那個女生解釋了緣由,于是三個吃瓜群眾站在遠處等待著兩個人在夜色里相擁。
在他表白之前,我和趙旭一直以為這是一場注定成功的表白。
我聽不清陳曉和周思思說了什么,只看到陳曉把那捧花送上去后,周思思往后退了一步,沒有接過去,說了什么之后就自顧自地走了,留下陳曉一個人現在原地。
路燈本是暖色的,可在那一刻也顯得陰冷。
我和趙旭趕上去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好陪著他站在那里。
深冬的風寒冷刺骨,天氣預報難得準確一次,我在路燈下看到了一片雪花,晶瑩剔透,空靈可愛,不偏不倚地落在陳曉的頭發絲上,然后化成水,再消失……
“陳曉……”我拍了拍他的肩,說:“下雪了,趕緊回去吧。”
“這雪下的是真應景,以哀景襯哀情,我算是理解了。”陳曉一聲不吭地把那捧鮮花放在路邊,我本來以為他要扔掉,沒想到他看了半天后又拿了起來,說:“丟了怪可惜的,回去送我爸媽。”
“嗯?你不是一個人住在出租屋?”趙旭小心翼翼地問,估計是怕哪句不合適直接把他問崩潰了。我和趙旭都懂,熱熱烈烈地他其實有一顆易碎的心,一碰就碎。
“怎么不合適,只是不適合她罷了!”
沒想到接下來連續一個星期沒看到陳曉,最開始前兩天我和趙旭還以為他只是請假在家調整一下情緒,畢竟喜歡了五年的女生就這么干脆地拒絕了她,這事擱誰身上都不好受,直到第五天我們開始慌了。
于是我們倆趁著中午休息的時候跑到他家,非要探個究竟。
“誒,你們怎么來了?”陳曉正瀟灑地看著電影,左手纏著紗布,還能隱隱約約地看到血跡。
“你這是……”我和趙旭被眼前的一幕嚇得不輕,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么,又或者,他做了什么。
陳曉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后起身關掉電視,說:“等我換一身衣服,我們出去說。”
“媽,我去上學啦。”他朝里屋喊了一聲。
沒想到常年在外工作的陳曉媽媽也在這。
“啊?那你手沒問題吧?”陳曉媽媽趕緊跑出來,“你們是?”她看著我和趙旭問。
“啊,阿姨好,我們是趙旭同學,今天中午沒事就跑過來看看陳曉,這幾天一直沒來學校,所以就來看看他怎么了。”
陳曉媽媽愣了一會,說:“那……那你們坐,我給你們倒杯水,對了,你們吃飯了嗎?沒吃我給你們做一點……”
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我和趙旭手足無措,這時陳曉趕出來救場說:“不了媽,我們出去玩一會兒,然后直接去學校了,晚上不用等我了。”
還沒等她說話陳曉就推著我們出去了。
“陳曉你媽怎么回來了?”我納悶地問道。陳曉媽媽一直在武漢工作,離我們這可是有五個小時的車程。
“喏,因為這唄。”陳曉舉著左手說。
“你這是……”趙旭問。
“哎,還是太傻了,當我下刀的那一瞬間我就后悔了,不過后悔的貌似有點晚了,動脈不小心被我割斷了,不過好在我牛逼,強忍著疼痛跑到醫院包扎了,要不然你們再看到我就是一張黑白照嘍。”他語氣平淡地說。
他說得倒是風輕云淡,可把我和趙旭嚇得魂不守舍。
“是……因為那件事?”我問。
“不然呢?你說憑什么?老子喜歡了她五年,她!用一句不喜歡就否定了我對她那么多的付出!難道愛著的那個人就注定卑微嗎?”他氣得把右手握得很緊,胳膊上的青筋暴起。我想但凡他的左手尚健全,兩條胳膊都可以拿過去做人體胳膊血脈標本了。
“但是……”
“后來我才明白過來,要想愛別人,首先得愛自己!”他語氣堅定地說。
“你這是用實際行動證明的,代價不是一般的小啊。”我嘲諷道,那一刻我感覺他真的就像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孩子。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你看至少我媽回來了啊。這兩天我總算擺脫了學校食堂的統治,還是我媽做的飯好吃。”
陳曉從小是和爺爺一起生活的,他爸媽為了謀生只好忍痛割愛,在他三歲的時候就去武漢工作,只是想給陳曉一個更好的生活條件。可在我看來,他們總是本末倒置。在和陳曉相處的那兩年里,我知道他努力讓自己每天過得很開心只是為了排解內心對他爸爸媽媽的思念,而他也很用心地去喜歡她,只是想得到那一份從小缺失的愛。
“你還怪有遠見的,知道快期末,專門割左手是吧。”我生氣地說。
“陳曉,你下次再這樣我和許念一就不可能在這樣背著班主任跑出來找你!”趙旭拍著他的頭說。
“知道啦,這次只是一次意外,就當我那次還沒長大吧!”
“那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大了,不會再做這樣的傻事了?”
“那我問你,你還喜歡她嗎?”我沒有再開玩笑,我是真怕他在以后的某一天又走上了自殘的路。
“走,請你們和奶茶!”他沒有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