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譚向陽的數學課。

鈴聲響過，譚向陽拿了教科書快步走進教室。白衣黑褲，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對正式走上工作崗位的第一節課，譚向陽是很重視的。

班長孫紅梅很有范兒響亮地喊了“起立”，同學們聞令起身，小身子繃得直直的，小手緊緊貼著褲縫。一切都跟早上練習般完美。只除了林妙起身動作太大，碰翻了條凳，砸得后桌鄭福玉殺豬般一聲嚎叫。

師生相互問好后，鄭福玉狠狠瞪了林妙一眼，嘴里嘟喃了幾句，立馬迎來班長孫紅梅、紀律委員楊超“關愛”的眼神。這兩個家伙，先是破壞了孫紅梅人生第一次主持的完美行禮儀式，后又赤果果地挑戰楊超紀律委員上任第一節課的威嚴。真是好日子過膩了。

這廂，譚向陽并沒有發現課堂下的波濤洶涌，他在黑板上寫了一行漂亮的板書“數字的形成”。

好字啊，字體精細，間隔勻稱，簡潔明了。潛小麥心里連連稱好，自己不會寫，但好歹還算識貨。這時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句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心想，是不是說的就是潭老師這樣的字和人呢？

譚向陽開始講課了：“同學們好，今天是你們人生的第一節數學課，也是我正式走上工作崗位的第一節數學課，對我們的意義都非常重大。”

“數學是一門靈動的學科，被譽為‘頭腦的體操’。同學們會問，這個體操是怎么做的呢？這個老師以后會慢慢告訴你們。同學們也會問，數學學了到底有什么用呢？這個啊就得從遠古時代說起……”接著就是一大通刻木記數、結繩記賬、丈量土地之類的原始社會行為介紹了。

譚向陽講的內容對沒有上過幼兒園的農村小學生來說，未免太過于深奧。潛小麥不知道其他同學有沒有聽懂，反正她是聽得挺起勁兒的。

接著譚老師又分別講了“0”和“1”兩個數字。

他在黑板上寫了個大大的“0”和“1”，問同學們它們像什么。

小朋友們雖然對譚老師長篇的普通話聽不太懂，但好歹幾句簡單的還是能行的。于是紛紛攘攘討論開了，譚向陽讓他們靜下來，逐一點了名問。

孫紅梅說：“‘0’像車輪，‘1’像扁擔。”

李賢君說：“‘0’像餅干，‘1’像汽水。”

葉海偉說：“‘0’像籃球，‘1’像竹竿。”

潛小麥說：“‘0’像雞蛋，‘1’像筷子。”其實潛小麥心底還有個現成的答案：“0”是小受，“1”是小攻。嘎嘎，咱是乖孩子，哪敢說呢。……

之后，譚向陽還說了很多，其中有一段話深深觸動了潛小麥的心弦。

譚向陽說：“‘0’的本意是沒有。一場籃球賽，最開始的比分是0：0，這表示雙方都沒有進球，如果一方進了1球，那就是1：0。我很喜歡一個運動員，他的名字叫許海峰，在他之前，中國歷史上從沒有人取得過奧運會的金牌，這是個“0”。1984年，他收獲了中國有史以來第一塊奧運會金牌，這是個“1”。有了“1”，后來就有了“2”“3”“4”“5”很多很多。所以，同學們，‘0’是起點，‘1’是開始。你們現在上學了，就是從‘0’開始，以后一點一點地學，一天一天地積累，一年一年地進步，總有一天你們會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才！”

譚向陽說得激情燃燒，口千舌燥。同學們都乖乖坐著，嘴里也跟著譚老師的話尾念念有詞。卻大部分都被“0”“1”“1”“0”給繞暈了。明明是耳熟能詳的“0”和“1”，咋合起來就像聽天書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