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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喪城

  • 天地糧心
  • W白石
  • 3012字
  • 2023-06-08 12:30:16

也不知從哪飛來一群烏鴉,圍著縣衙哇哇亂叫。這院里哭喊聲本就很煩了,結果還得再聽這些吵人的東西。

其實顎縣令的死,張縣丞一點都不難過,他現(xiàn)在裝裝難過的樣子無非是做給別人看罷了,但讓他吃驚的是顎縣令竟然會這樣想不開,不就是被那岑春煊罵了幾句么,要換了是他,他才不會這樣傻,白白了了自己的性命。

不過這群烏鴉的叫聲倒讓他一下清醒過來,現(xiàn)在哪里是他裝難過假哭的時候,他摸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然后又抬頭看了看樹叉上蹲著的黑烏鴉,心想人人都說這大黑鳥晦氣,我看不見得么,今天要不是它們“提醒”說不定這縣衙稍后還得死一個,那自是他自己了。

張縣丞于是趕緊招呼了一個衙役,吩咐他說立刻出城去找岑大人,稟明這里的情況,晚了這院里的人說不定腦袋都要搬家的。這位衙役一聽,悲傷的臉一下變得嚴肅起來,他可不想腦袋搬家,到馬廄里挑了一匹好馬,騎上趕緊出城去了。

出城門往東沿著官道約摸行了半個時辰,總算遇見前面開道的隊伍了。

衙役策馬過去,前面馬背上的兩個黑衣男子將衙役攔下,呵斥道:“來者何人?”

衙役勒馬停下,答道:“我乃三里屯衙差,前來找岑大人!”衙役邊說,邊拿出腰牌遞于其中一人。

兩個黑衣男子看過腰牌互相點了點頭,然后一人掉頭策馬往后面去了。

“小李子,怎么停下來了?”馬車簾子掀起一角,里面的人問道。

“回老佛爺……”

“嗯?”

“看我這張臭嘴就是不長記性!”車樾上跨坐的一個男子說著邊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行了,行了!”車里的人語氣拖著長調有點不耐煩的說道。

“老祖宗,我給您問問!”說罷扯著嗓門向前面喊道:“怎么不了走呀?”

話音剛落,就從前面跑過來一個帶刀護衛(wèi),來人答道:“是岑大人讓在此等候!”

“這岑春煊,又是遇到什么事了?”馬車里面人說道。

“老祖宗您甭?lián)模笕宿k事牢靠著呢!”小李子回道。

“你們呀,一個個要真能把事情辦好了,我還能淪落到今天這般地步么?”里面的人發(fā)問。

“奴才不才,讓老祖宗您受委屈了!”小李子說著眼淚就嘩嘩的流了起來。

“不關你的事,要怪就怪哀家命不好!”說完,馬車里的人長嘆了一口氣。

“老祖宗要么您下來走走,透透氣?”

“小李子你先問問這還走不走了,這天熱的?”里面的人沒有立刻回答,倒反問了一句。

“老祖宗奴才這就問!”話音剛落,隊伍前面就騰起一陣塵土,然后里面竄出來一個騎馬的壯漢。

“老祖宗,好像是岑大人過來了!”小李子笑吟吟的說道。

轉眼間,駿馬駝著壯漢就到了跟前。來人果然是岑春煊,這風塵仆仆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岑春煊立刻下馬請安,他單膝跪在地上說道:“老祖宗吉祥,下官讓您受累了!”

“罷了,罷了,這一路哀家也都習慣了!對了小煊子,你這是有什么急事?”車里人問道。

“回老祖宗,的確有一件要緊的事!”

“小李子!”車里人吩咐了一聲。

這小李子便明白了意思,連忙掀起門簾,另一只手擋著門梁,里面慢慢挪出來一個老婦人。

這老婦人肯定就是慈禧太后了,她一只手扶在小李子胳膊上,這會車旁一個年輕的跟隨立馬就跪在地上,太后用腳踩著他的背下了馬車。

“岑大人,起來說吧!”太后慢悠悠的說道。

“嗻!”岑春煊應了一聲,便起了身。

“說說吧,到底怎么了?”

岑春煊眼神左右飄著,不敢抬頭直視太后,諾諾微微說道:“剛三里屯衙役來報,顎騰顎縣令剛才在縣衙懸梁自盡了!”

太后愣了一下,這消息與她而言真是個意外。按理來說,他們這些地方外官,若到了一定年齡,幾乎再沒機會進京面圣,但現(xiàn)在對于他們而言,就是升官進爵的機會,那個不想好好表現(xiàn)一番,這鄂騰倒好,連皇上和太后人面都沒見呢,就自殺了,這真讓人有些不解。

“鄂騰好大的膽子,這不誠心給老佛爺皇上添亂么?”小李子那太監(jiān)細嗓子大聲說道。

接著太后就給了李公公一個白眼。

“老奴是擔心老佛爺身子,哪有這以死迎駕的,晦氣!”

岑春煊抬眼看了一下李公公,說道:“公公所言甚是。”

“好了,哀家哪有那么嬌貴,這從京城到現(xiàn)在,哀家見得死人多了去了。這不還是好好的么!”

“老佛爺,咱晚上在哪宿營呀?”李公公小聲在太后耳邊問道。

吆,這還真是個問題。原先是要在縣衙歇息的,如今那地方成了晦氣之地,肯定是不能去了,倒也讓老佛爺心煩皺起了眉頭。

“小煊子,你要么跟皇上說說去!”太后說道。

岑春煊往后面看了看,皇上的馬車在隊伍末頭,少說隔著一二百米。他有些犯愁,忽然想起來一個地方,就說:“臣倒想起來一個地方,只是……”

“你但說無妨。”

聽太后這么堅定的說,他也就不再猶豫什么,說道:“慈云寺可以一去。”

原來,岑春煊早命人把三里屯縣城暗地里提前排查了一遍,哪里是集市,有幾戶人家,包括誰是地頭蛇他都一清二楚。

慈云寺坐落在城內西街北側,寺院坐北朝南,有三進院落及東西跨院共五個院落。為唐時建,寺原名法華。遼開泰八年(公元1019年)修。明宣德三年春至五年夏(公元1428年——1430年)重修,千戶熊亮奏賜額更名"慈云寺"。

寺里包括方丈在內目前共有五名僧人,方丈法號慧遠。岑春煊本就信佛,初到三里屯就已去燒香拜佛,所以寺內的狀況大致也都清楚,那么多院落空閑的房間足以容納得下這百十來號人,只是可能會驚擾到菩薩佛像,但現(xiàn)在眼前的這座“活佛”他更惹不起。

太后聽完覺得可行,也就沒讓岑春煊繼續(xù)去找皇上。于是一隊人馬又立即啟程往三里屯趕了。

縣衙里,很快就傳來了岑春煊的口信,說兩宮要移駕慈云寺,這一下縣衙只好先將鄂縣令的事放在一邊,開始準備慈云寺接駕的事了。

此刻劉管家也已緩過神來,他如一條蠶蛹一般,好不容易拱出了縣衙。如今他也是年過半百之人,花白的大辮背在腦后,頭頂?shù)膱A帽也不知掉在那了,頭發(fā)亂糟糟的迎風吹著。

康家大爺在他心目中,就像自己的兒子一樣。他是看著這個娃娃長大的,康家大爺也從沒把他當下人看待,打小見面就叫他一聲叔。劉管家年輕時就進了康家,剛開始從伙計做起,慢慢一步步做到了管家,康家老太爺從沒虧待過他,還給他置辦了幾畝地娶了一房媳婦,這些他從來沒有忘記。記得康家老太爺走時,他連哭了三天,三天里滴水未進,最后悲傷昏死過去。那會他就發(fā)誓一定要好好報答康家,好好輔助兩位少爺。可誰知,現(xiàn)在竟發(fā)生了這樣的事,讓他這個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他就像丟了魂一樣在大街上走著。并不說是他運氣好,沒有被兵丁發(fā)現(xiàn),反而差點丟掉了性命。

他從縣衙側門出來,直接就上了街,結果走了沒多遠,就被三五個巡邏的兵丁抓了,站崗的衙役看到了想過來救人,卻被那幾個兵丁呵斥了一嗓子,就慫了,他們知道這些人都是岑大人的手下,自是惹不起,也只好裝聾作啞,假裝沒看見了。

劉管家稀里糊涂被套上了刑具押著往前走,這幾個兵丁是外來人,邊走邊找,想要選一塊合適的地方行刑。劉管家也是命不該絕,這幾個人剛選好一個背巷,欲要動手,忽然闖進來一個人。

這個人正是前面康家老夫人塞過銀子的那個兵頭,他一眼就認出了劉管家,好在這人心腸不壞,便編了個謊說劉管家是個瘋子,那幾個兵丁一聽,也就做罷。

后來,這個兵頭就一路護送著劉管家到了康家,然后目送著一直等他進了院子才離開。

臨近午時,兩宮一席人馬終于從北門進了城,空蕩蕩的大街,除了護衛(wèi)沒有一個行人,沿街的店鋪庭院也都閉著門,整個街道死氣沉沉的。

太后不時得掀起窗簾看看外面,忽然一捧誥天紙闖入了眼簾,頓時心情差了許多。

“今碰的是什么日子,這街上怎么沒一點活氣,剛才那院也是死人了?唉!這晦氣的事今天可都讓哀家趕著了!”

“老佛爺您是活菩薩,什么小鬼呀見了您也得躲得遠遠的!”

“小李子,就你會說話!”李公公聽后,得意的笑了。

“依哀家意思,這地也甭叫三什么屯了,干脆改叫喪城得了。死氣沉沉的跟人似的喪著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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