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呢？”

剛才還說陳遠山的事，現在又說過年，這跨度未免大了點吧？

“我說，你去我家過年。”

“你家是一個人，我家也是一個人，有什么不一樣么？”

“不一樣。”凌辰熙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我們在一起，就是兩個人了。”

他的手心好像在發燙，燒得她手腕一片灼熱滾燙。

他的眼神專注地注視著她，似乎在期待著她的回答。

她卻不敢回答。

“我……我習慣一個人了……”她有些慌張地抽回手，“再說，我爸雖然消失了這么久，但過年肯定會回來的，我得等他。”

凌辰熙靜靜地凝視著她，聽她胡言亂語的解釋，一言不發。

直到她實在是無話可說了，才輕輕開口，“你只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對吧？”

“我……”洛嫣然長嘆了口氣，“我沒有，我只是想等你哥回來……”

“然后嫁給他，當你的凌家夫人，用凌家的力量拯救洛家。”凌辰熙搶過話來，“你說來說去，想來想去，都是為了洛家，為了你爸爸，那你怎么不為你自己考慮考慮？”

洛嫣然停下手舞足蹈的解釋，語氣平靜，“我怎么不為自己考慮了？”

“你為什么要嫁給凌辰言？”

“因為我愛他。”

洛嫣然斬釘截鐵地回答，卻引來了凌辰熙的嗤笑。

“就算他當中逃婚，把你一個人扔在婚禮現場，你也愛他么？”

洛嫣然微微一愣。

“就算，他從頭到尾連面都不肯露一次，卻不斷地指使你做這做那，你也愛他么？你別忘了，只要沒過門，你就不是凌家的人，他只是拿你當免費苦力，但你沒有這個必要非得被他利用！”凌辰熙語重心長，“我是他弟弟，我最了解他是什么樣的人，他最看重的只是凌家的家族利益，你在他眼里，也就是個利益工具。”

“他不是這樣的人！”洛嫣然忽然覺得自己的解釋好蒼白，可還是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不斷地重復著，“你不要胡說，辰言之所以不肯回來，是為了處理月華家族的事情！”

“那連月華現在都已經被抓住了，他人呢？月華家族剩下的人也要他去剿滅嗎？他是個商人，不是警察，那些事輪不到他來做！他明知道你擔心他，為什么不早一些出面，為什么要讓你獨自一人面對這些風風雨雨？”

“那是……那是因為你說的，沈笑書可能不是連月華！”

“他又怎么會知道！他像你我一樣那么了解沈笑書嗎？！”

凌辰熙怒吼著，仿佛將自己的心里話全部都吼了出來，吼得洛嫣然愣在了原地，一時間竟然沒辦法回答了。

她能說什么呢？

他們都可以相信沈笑書，因為他們在一起生活過，知道他這個人雖然也想保住沈氏家族，可是他沒那么大的膽子，也沒有那么高的手段。

可凌辰言不知道，在他的視角來說，連月華已經被抓住了。

那他，為什么不肯露面，為什么不肯回到她的身邊呢？

為什么要讓她一個人繼續去面對這些，難道就因為她看起來比較強大，所以他就真的讓她一個人來扛過這些風雨與苦難嗎？

可她也是個女孩子啊，哪個女孩子不想在最困難的時候，見到自己的愛人，如同天神一般降臨，幫她處理掉所有困難呢？

“你現在的風雨，他不僅沒能幫你解決掉一分，甚至這些的風雨，都是他給你的，你難道還要繼續愛他嗎？”

還愛嗎？

洛嫣然忍不住自嘲地笑，她還有得選么？

“告訴我，洛嫣然。”凌辰熙一步步湊近她的身前，“你還愛他嗎？”

“我不能不愛。”洛嫣然抬眸看他，“辰熙，你說得我都明白，我知道我在自欺欺人，但我必須等他回來。因為洛氏家族的命運，還在他的手上，除了他，我別無選擇。”

“或許……”凌辰熙頓了頓，“我也可以。”

凌家不是只有一個繼承人，他也有資格，只是他主動放棄了而已。

若是只有成為凌家繼承人才能站在她的身旁，那他并不介意要搏上一搏。

“凌辰熙，你別鬧了。”洛嫣然皺緊眉頭，抓住他的手腕，“你的夢想不是讓全世界的人都欣賞你的藝術么？你不是最不屑這些商場中的事了么？你現在要做什么？親自踩死你的夢想，再和你的哥哥互相殘殺么？”

凌辰熙沉默了兩秒，“我本來是要和我哥讀一個大學，念一個專業的。”

可是父親不允許，董事會也不允許。

他們都是被當作接班人培養的，學的都是一樣的東西，都有同樣的理想，可是凌辰言那個人，從小就是眾星捧月，而凌辰熙，卻只有一個他這么一個哥哥肯疼他。

為了留住這僅有的兄弟之情，他才會選擇追求藝術。

這一輩子，為了凌辰言，他已經做了太多的退讓，這一次，如果再退，他可能會后悔一生，那他為什么，不能就放任自己追求一次呢？

如果他們已經結婚了，他一定會退避三舍，絕對不動任何邪念。

可是現在，是凌辰言自己放棄了。

那他應該也可以求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吧？

“他是我哥哥，永遠都是，我為他做過很多取舍，但是這一次，我不想再放棄了。洛嫣然，我……”

“夠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洛嫣然打斷了。

“真的已經夠了。”她故作輕松地笑笑，“謝謝你寬慰我。但是他逃婚的那件事，我真的已經不介意了。”

“我沒有在安慰你，我是……”

“不要再說了。”洛嫣然搖頭，食指按住了他的唇，“就這樣吧。”

那些剩下的話，她已經知道了，所以就爛在肚子里，永遠不要說出口吧。

嫁給凌辰言是她從小到大的夢想，她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棄的。

更何況，她也不想讓凌辰熙遭人非議。

他應該是站在所有人面前，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的藝術家，而不是像她這樣，穿梭風雨，滿身塵沙。

他會有更好的路，但這條路的終點，不在她身邊。